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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俯一仰,近得能感受到对面的呼吸。只要一个人稍稍动一下,两张嘴唇就能贴合到一起。
    可是谁也没动,就这么僵着,镜片上都蒙上一层雾。
    我就算留下,又还能待多久一小时?两小时?柏知望出于习惯,捏捏他的耳垂,压抑着颤音问,我配吗?
    耳朵后边的温度,激得秦舟颤抖。
    耳后是秦舟的禁区,因为之前每回做 爱时只要柏知望一咬耳垂他就得缴械。柏知望蔫儿坏,床 上整的花活可以把人磨得半死。可秦舟以前就吃他这闷骚的劲儿,爱看温和有礼的研究员情动爆粗。很恶劣,又很爽。
    回忆太过火,秦舟想不下去,慢慢把嘴角扯平,眼睛还弯着,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那
    话在舌尖含了两秒:咱们就到这了是吗?
    嗯。柏知望在秦舟头发上薅了把,撸猫似的,不知道是让他留步别送机还是有别的意味,到这就行,小船。
    这小名挺久没喊,冷不丁提起来还有点生疏。
    秦舟鼻头一酸,眼眶刷地就红了。他假装摁起太阳穴,挡住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那我不送了,行李会给你打包好的,放心。
    柏知望自己心里都酸得发苦,定睛一看,对面人眼圈都红了,他不得不拉出安慰的笑,谢谢。
    在这说谢怪可笑的,秦舟嗤声:客气什么。
    撂下这句秦舟就掉头回客厅了。
    柏知望孤零零地在门口站着,看着背影,忽然很想最后再抱秦舟一次。他顿了顿,极轻地说:再见。
    砰的一声,大门紧闭。
    过了不知道多久,秦舟行尸走肉般起身,把前男友穿过的拖鞋扔进垃圾桶里。
    走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好留恋的。
    然而这事不经想,一想大脑就忍不住给心脏发指示,告诉它,现在缺了一块,很大一块,曾经恨不得血肉相连的那种。
    到这个年纪就算真少块肉也不该让喜怒形于色,只是秦舟真的很疼,眼泪沉默地流,到最后万籁俱寂,只剩阵阵抽泣声。
    作者有话说: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在521被老婆赶出家门吧!
    第4章 躲不过去
    身边的枕头并不是第一次空着,自从五岁起秦舟就经常单独住家,爸妈几乎神隐在他的生活里,谈上恋爱后他跟柏知望也是聚少离多,异国三四年尝惯了独守空房,可他头一次觉得这么难熬。
    他翻箱倒柜找到一瓶褪黑素,拆两粒出来吃掉,倒头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放电影。
    年少的柏知望跑国际饭店排半小时的队给他买蝴蝶酥,怕凉了不脆,把它裹外套里染上一怀的甜味;成年的柏知望亲他喉结咬他下巴,大早上反绞他的手,把晨起抬头的东西含醒
    整夜都想着这些,怎么可能睡得着。秦舟挫败地翻来覆去,恨不得上拳头让自己昏迷。
    这一觉总是醒,每次睁眼他还都以为在梦里,就好像等梦醒了身边还能蹦出个活人来对他笑,说早安我的小船。
    半梦半醒间秦舟发了个誓,日出之前,得忘了他。
    闹钟响时秦舟一直在耳鸣,他挣扎着把手机摁灭,洗漱完,坐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糟糕透顶的黑眼圈。头发也有点长,等哪天空了得去剪剪,现在只能拿个皮筋松松捆在脑后。
    各种年轻人爱用的瓶瓶罐罐流程他一样不少,以前他还拉着柏知望一起,说什么人可以服老但不能瞎老之类的话,天天把柏老师那张帅脸当作小白鼠瞎涂。可惜今天怎么捣鼓都没用,宿夜不眠,就算拿熨斗来也难救。
    秦舟拖着一脸倦色上班,刚到单位,就有好几个人过来暧昧地打趣:喔唷,昨晚战况这么激烈呀?
    这些都是美研院新来的技术学徒,跟着老修复师学传统手艺。
    秦舟朝他们抬了抬下巴,覆背学会了吗,你们师傅呢?
    几个小伙子飞速逃了,一边跑一边说:他回博物馆了呀,那些画阿拉不好乱碰的。
    偷懒还偷出花样来,秦舟又气又好笑,远远地喊:那就多摹几幅,不要临场全个色都手抖。[1]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昨晨已经摹过啦。
    秦舟一晚没睡已经足够烦躁,这会更是被吵得头疼:那就去大扫除。
    这帮年轻人总算规矩回屋,边拿扫把还边嘀咕:秦老师是不是吃错药啦?平时扫个地就跟要他命一样,今天怎么回事
    秦舟确实十指不沾灰,也确实因为分手浑身是雷,但这并不妨碍他拿刀拿笔样样服人。
    他本科辅修过敦煌学,硕博连读学的文保修复,现在大多承接艺术研究和文物活化项目,经手过的绢画壁画少说也上百,话语权就这么来的。
    最开始很多人并不服他,总觉得他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每年暑假度假去的是夏威夷或大溪地或别的什么岛屿潜水,寒假跟着斯坦福附小的邻居一块冬令营,从思南老别墅到外滩八号都有他家产业这种人不靠家庭不享清福,跑到美研院来窝着,听来都像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