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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凑在他的耳边,扯出一抹轻笑。
“万佛塔林,百层幻境。你忘啦?”
谢折玉脊背僵硬,红唇倾吐出的灼热气息轻拂过他的耳畔。
说话便说话,为何要靠如此近。
他抬眼向窗外望去,“弟子自然记得。”
“既是如此,时辰不早,你且去吧。”沈卿起身道。
然而不知是玄障丹粉余效未消,还是冰湖风雪刺骨,少女刚直起腰却仿似乏力一般跌坐回谢折玉腿上,几近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攀住了他的肩。
沈卿的手紧紧攥着他腰间的衣袍,眉眼懒冶,施施然坐在他腿上。
谢折玉一瞬间像是被烫到了般,顷刻间拎起娇柔无骨少女,把她放到案几上,自己却犹如遇到了洪水猛兽般直立起身。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沈卿毫无防备地被他猛然一抱一放,双手撑在案几上,微微歪头,青丝散落,怔了片刻,蓦地笑了。
雾气朦胧,眸色勾人。
像专惑人心的妖。
-
落星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花树下,沈卿立在原地,望着谢折玉离去的方向。
“为何要让他去查那柄剑?”
忽地沉寂许久的“反派系统”不解出声,“你难道不怕露馅吗?”
沈卿把视线从莽莽青山下收回,懒冶勾唇,“依你而看,谢折玉如今修为何境?”
那非人的机械声只觉得宿主有些不可理喻,它冷冷道,“自然是出窍境,他前些时日刚渡劫不久。”
“没有人能隐瞒我。”
沈卿笑着看向万里晴空,尾指微微勾着一丝朱色,轻揉慢拈,逐渐化作烟粉消散在风中。
她勾唇,凉凉附和:“这三界众生,自然是没人能隐瞒你了。”
那双潋滟眸光中,却无半分笑意。
良久。
“他心魔渐生,如若不散,飞升空谈。”
第72章 饲红尘
天痕将裂, 罡风四溢,罗刹海花开万里。
岑寂无声的花海,艳若春霞, 伴着罡风,冷得刺骨。
溪禾就站在一望无垠的血色花海中央,铺天盖地的朱色中一株枯木,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
那双手修长玉白, 指节分明,好似九天仙君闲时抚月弄花的手, 矜贵温柔。
然而就在不久前, 这双看起来尊贵无匹的手轻而易举地掀碎了几名出窍期修士的头颅。
所以他动作极其缓慢, 静静擦拭着几近消散的殷红, 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一旁垂首等待的众人皆大气也不敢出。
冷寂一片, 好似呼吸声都静止。良久,他们终于等来了一句话。
像是溺水之人寻得浮木解脱了般,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呼吸。
“降临式可准备好了?”溪禾问。
冷淡嗓音轻飘飘回荡在茫茫花海。
一旁的人急忙回话道:“早已一切妥当。”
溪禾抬起微微泛白的指尖,在血色荒原下衬得几分透明,他微笑着转眸看过来:“做的不错。”
有人得了夸奖, 心下得意, 面上显露出几分得色,正欲开口邀功:“归一宗那些蠢货——”。
“你疯了?!”却被另一人急忙试图阻止, “想死别拖着我们!”。
打断他的那人生怕被花海之中的那个男人听见,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惶恐拦道。
然而还是被那人听见了。
“归一宗?”溪禾微笑着, “你说他们如何了?”
那人得了鼓舞, 自以为参透了眼前人心中所想, 得意地睨了适才劝阻他的人一道白眼,谄笑着俯身道:“属下说归一宗是帮蠢货,我们把神降台都布置妥当了,他们才堪堪发觉异样。”
而他身侧的人却不知为何,身子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几寸。
三界皆知,深渊堕魔,既无来处,也无归途。
堕入深渊的妖魔魍魉,从此之后三魂六魄都将打上红月印记,生生世世,永奉红月。
而眼前这位,便是万年来深渊最大的魔头,尊为红莲月使。
传言一己之力,可荡百万魔将。
他已然追随溪禾许久,自会察言观色,此次降临,他曾在无意间瞥见这位被尊为红莲月使,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提起玄天仙山那个素来闻名的归一宗时,一向无悲无喜的眉眼似是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正是这样的直觉,促使他远离了那名试图邀功的魔将。
良久,血色花海岑寂无声。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却见那天生魔骨的魔头歪头盯着那人,轻声赞许道:“说得不错。”
说是魔头,其实溪禾长得却完全不像深渊妖魔,正相反的是,他生得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好皮囊,声音清泠,模样像极了那些光风霁月的仙人。
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薄唇含笑,眼尾微微上扬,白衣执扇,活生生一副人间贵公子模样。
然而,那得了赞许的魔将面露欣喜,亟欲开口,忽地一道血痕自他眉心缓缓蜿蜒而下。
“嗬——嗬……”他的喉间发出几声垂死挣扎之声。
适才还白衣执扇恍若九天仙君的人,慢条斯理地伸出一节修长如玉的指尖,点在那名魔将的眉心。
看得他心头一突,匆忙收回了目光。
果然,那人生机转瞬消散,顷刻间化作一缕魔烟,消散在罗刹海无边花海中。
唯留几道略微有些粗重的喘息瞬间滞涩。
那魔头收了手,轻摇扇,自上而下投下漫不经心的视线,微笑开口:“再提归一,是何下场。”
众人冷汗岑岑。
瞬息间,最先制止那已死魔将的人周身微微颤抖:“属下知晓!”
-
人界九州,雍州。
昔年皇城历经万年沧桑,繁华依旧。
刚刚是立冬,红尘寒意渐起,然而比起罗刹海冰雪红莲之地却已然是好了太多。
溪禾敛了魔息,幻作凡人模样,骑一匹骏马哒哒踏过满城暮色,最终停到了城中最繁华之处——极乐楼。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近些时日,雍州城逢秋末冬至,寒风刺骨。
连带着极乐楼的生意也受了几分影响,今日一大早,风韵犹存的半百妇人蹙眉望着稀疏门前,她掀开帘子,蓦然看见不远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走来,似观景游览般闲适,不急不慢。虽然距离略远,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见长街上墨发飞扬。
“如夫人。”看着极乐楼镶金缀玉的堂帘掀起,那人微笑着开口,声音虽然不大,却穿破了呼啸风声清晰传来。
被唤作如夫人的半百妇人,正是这闻名雍州城的极乐楼老鸨,她微微一怔,却只一瞬便认出来来人是何人,吓了一跳后连忙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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