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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分浅淡笑意,看起来像极了昔日少年郎。
毕竟,谢折玉此人,原本就是人人皆晓的清俊如玉小郎君。
沈卿笑嘻嘻地朝他眨眨眼,没有说话,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她现在没了记忆,又丢了一魄,行事更加随心所欲。
少女把糖嚼得嘎嘣响,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我方才看见了老白的酒!”
“谢折玉,”她撑住下巴,若有所思,“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比小白还敢下手。”
偷酒贼谢折玉:“……”
沈卿哼了一声,拿糖葫芦的木签子丢他,“要不是被我发现,你是不是还想独吞。”
谢折玉抬头看她,“我去取。”
少女乐了,“好呀,好呀。”
她就这样坐在花枝上,笑得眼睛亮晶晶,晃荡着两条细嫩白皙的腿催促他。
谢折玉站在地上,比她矮好半截,沈卿不知为何,对这个高度差很是满意。
她扬起下巴,“还不快去。”
琉璃心通透明澈,自然能分辨眼前人的真实喜恶,许是知道这个男人最是奈何她不得,少女愈是肆意横行。
她伸腿踹他。
谢折玉一手握住,抬起黑黝黝的眼看她,“这就去。”
却丝毫不动。
她小脸微微侧过来,想把腿收回来,使劲,然后纹丝不动。
沈卿看过去,男人一脸平静。
少女粉色衣裙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花,依旧不敌她半分明丽。
而此刻,纤薄如玉的腿就在他指间,她的腿极其好看,又细又白,小巧精致的脚踝比他手腕还要细上半分,骨肉匀称,柔软漂亮。
谢折玉神色忽明忽暗,他的手指忽轻忽重的用力,一手滑腻的软。
“松手,你弄疼我了!”
沈卿突然一个使劲,毫不吝惜地用力踹在他肩窝。
谢折玉不为所动,犹舍不得满手温软,略带遗憾地松手,抬眼看她,眉眼间是止不住的笑。
沈卿恼怒:“看什么看?”
白发马尾的男人闭了闭眼,压下笑意,转身,回去拿那坛好酒去了。
只留下沈卿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看起来一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脑壳被踢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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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月华如练。
谢折玉蹙眉:“不能再喝了。”
沈卿不解:“为什么?”
说罢一仰头,又是一盏酒入喉。
她脸色微醺,红通通地看着他。
已是醉了。
谢折玉扶额,见她眼看着就快神志不清,不由出声:“你已经喝了不少,今天到此为止了。”
他一严肃,声音便冷冽了几分。
沈卿撇撇嘴,见他居然凶自己,一个旋身就离了他,站在另外一枝上,眼睛红红地看他,“你居然还凶我!老白都没这么管过我!”
千里之外躺枪的老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她站在高处,随着十方洲的风吹过,纷扬而落的桃花像一场大雪,几乎要迷了谢折玉的眼,一时间只能听到窸窣落英满地的声响,除此之外,她几近透明的灵体好似也要随着落英乘风归去。
谢折玉凝神禀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好怕下一秒她就会像往常一样消散。
“想喝就喝,先下来好不好?”
他抿紧了唇,哑声说着,小心翼翼。
沈卿偏头看他一眼,有些不解,平常老白小白都会在她身后大呼小叫,小小的道观一地鸡飞狗跳。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未想她以为的那样,她困惑了眼。
谢折玉仰头,伸出了手,“下来。”
沈卿转头看一眼周围,“你休想骗我,等我下去,你肯定要使了术法困住我,把酒收起来。”
她以为猜中了谢折玉心中所想,洋洋得意。
谢折玉哑然,见哄不下来,他顿了顿,“你旁边好像有个虫子。”
说完,他还比划了比划,“这么长——”
沈卿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一物,软绵绵毛茸茸的虫。
她顿时僵住了,酒醉微醺的大脑顷刻间清醒了几分。
谢折玉不说还好,他这般严肃认真的说了,一时间沈卿只觉得周身好似都在有虫子在爬一样,痒得要命,也怕得要命。
他与她同床共枕了三年,又在归一宗朝夕相处了十年。
他总归是知晓,哪里才是她的七寸。
谢折玉作势要走,人还未迈出半步,就只听得身后娇娇嗓音响起:“谢折玉!”
她像是很急,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你不许走!”
男人高高束起的马尾扬散在风中,泛着星星点点的银光。
他没有回头。
沈卿无法无天,但也知晓什么才是审时度势,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当即变了脸,嗓音软软的,“我不喝了,我不喝了,还不行嘛!谢折玉你快回来!”
谢折玉转身,眉眼平静地看着她。
良久,他伸出手。
少女如蒙大赦,旋即跳到了他身上,便再也不肯松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是什么呀?”
话音未落,她急急带着哭音催促道:“快点快点,快赶走它,我才不想知道是什么!”
谢折玉站在树下,满树烟霞,光影如华。
她像是展翅的蝶,轻飘飘地朝他而来。
旋即,抱了满怀。
他的心也随之彻底平静下来。
谢折玉低头,入目是一片细腻的白,一枚落花安静地贴在她腿上。
他搂住她的腰,将犹在后怕的少女紧紧抱在怀里,低声说:“赶走了。”
沈卿哭唧唧:“真的?”
谢折玉拈起那枚调皮的花瓣,送到她眼前,“真的。”
少女睁大了眼,又恼又气地锤他,“你这个大骗子!”
嘴上骂的厉害,她却不敢下去,生怕万一真的有虫。
一声低笑。
沈卿靠在男人胸膛,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因着笑意带起的震动声,她更加恼了。
谢折玉鲜少见她这般模样,生动明丽,极为动人,再也忍不住,笑了。
男人白如霜雪的发散在风中,有几缕发丝落在少女娇如春花的脸上,有些痒。
她怔怔地,抬眼看他。
他沉郁冷冽的眉眼像是瀛洲终年不散的积雪化开,带着几分清清浅浅的笑意,好像有阳光跳跃在他如雪的发丝上。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重新活过来,好像能听到胸膛生动的心跳,能听到血液如汩汩流水穿梭在五脏六腑间,渐渐地,慢慢地,和曾经那个昔日少年重叠在一起。
神山历经万年迎来的天命之子,好似在此刻,又重新变成了二十四桥边那个提着金丝檀木鸟笼的谢家小公子。
莫名地,有些熟悉。
一些类似于走马灯般的碎片胡乱在纷涌在她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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