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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进步,她献宝一样从那条花裙子后面拿出另一条裙子,温柔的奶白色,金茉莉肯定过的一张图稿,盛锦去年年底在这里画着玩,金茉莉路过看了一眼说不错,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被金茉莉做出了实体,在这里挂了多久也不知道。
    “怎么样,很适合你对吧。”
    盛锦拿着裙子比照夏末,像是量身定制,顿时赞叹金女士的像是有读心术,知道这裙子就是她想象夏末穿身上的样子画出来的。
    夏末的目光落在那条白裙子上,又看向盛锦。
    盛锦被她看得一怔,将要说的话咽回去,忽然问她:“你不喜欢白色对吧?”
    她忽然猛地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夏末这个问题,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她偏偏就是从来没问过,默认夏末和她有着一样的喜好,一直是她认为穿白裙子的夏末最好看,所以默认夏末同样喜欢。
    夏末点了点头。
    她的耳边浮现出金茉莉指责她“一厢情愿”时的表情,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的确如此,她忽视掉很多不起眼的细节,想当然地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夏末身上。
    当直面这一现实,从幻梦中醒来,盛锦感到羞耻。
    “有点饿,吃蛋糕吧。”
    她有些慌乱地收起那两条裙子,从夏末身边匆匆走过,拆开蛋糕,动作忽然又停了下来,盯着夏末的侧脸,回忆片刻后故作轻松地问道:“那你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对吧。”
    夏末又点了点头,盛锦埋头咬了一大口奶油,咽下去时感觉腻得难受,逼着自己继续吃。
    夏末看了眼时间,平静开口:“我该走了。”
    盛锦忙不迭放下蛋糕站起来,“我送你吧。”
    夏末不置可否。
    两人一道下楼。
    到了楼下,盛锦准备继续往前走,夏末停了下来,说:“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盛锦站在刺眼的太阳底下皱起眉,将从工作间带下来的文件举过头顶,挡住一小块阳光。
    夏末往旁边让了让,让她站进阴凉处,口中说道:“盛锦,帮我带话给叔叔阿姨,说我很感激他们这些年的照顾。”
    盛锦脚步顿住,头顶的烈日晒得她恍恍惚惚,“那我呢?”
    夏末望见她额角溢出的细密汗珠,“也很谢谢你。”
    盛锦用手背擦了擦额角,这毒辣的太阳好像打算把她烤成人干,令她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焦躁,可面对着如此平静的夏末,她不得不继续保持自己的从容:“那既然都要告别了,我们明天再去一趟海洋馆吧,以前就说要带你看真正的鲸鱼,但是每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去成。”
    夏末看着她那张与几日前相比消沉了很多的脸,隐隐觉得怪异,只当是自己多想,既然都要走了,就算再多一时半刻的相处也没有意义,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盛锦,我很累了,而且你看起来也需要好好休息。”
    她扫过盛锦眼下的憔悴。
    在这一瞬间,窘迫感席卷过盛锦全身,让她整个人变得慌乱无措。
    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体谅过夏末,一切停留在表面的知觉,到底是什么致使她变成一个迟钝又自我的人。
    “你不愿意,你不喜欢,那你就早点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也想当神仙和天才,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事,知道怎么你开心,可是谁叫我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被你纵容还沾沾自喜……我不要你纵容我,也不要你的感激,我要你喜欢我,爱我,不开心的时候和我发脾气,受委屈了找我诉苦,生我气就直接骂我,也好过这样无动于衷……”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脸上湿润的不知道是汗水还眼泪,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又不争气地哭鼻子。
    身后的甜品店里坐着吃雪糕的小孩,隔着橱窗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的脸更红了,后悔极了,也恨极了头顶这火辣的太阳,烤得她失去理智。
    夏末把纸巾递过来,又把她拉到树下的阴凉处,柔声劝道:“别哭了,是我做得不对好不好,但是你再哭,里面的小朋友都要笑话你了。”
    她连忙反驳:“你没有不对,都是我不好,我自以为是。”瞥了一眼店里依旧好奇盯着她看的几个小朋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好背过身去,用夏末给的纸巾擦脸,口中委委屈屈地控诉道:“为什么,我也不想当一个大人,谁让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最后连你都要离开我了……”
    这次的夏末没有陪她哭完,递给她那包纸巾后轻声安慰了几句,和她说了再见,坐上了路边停下的出租车,离她远去。
    盛锦一个人出神地站在甜品店巨大的卡通广告牌前,忙到几天没换的黑色衬衫有些褶皱,一身狼狈。
    店里的小朋友已经吃完这周的蛋糕和冰激淋,被妈妈牵着走出来,从后面小心翼翼拉了拉盛锦的衣袖。
    盛锦低头看向一团粉嫩的小孩,对方一边乖甜地冲她笑,一边把刚买的兔子形状的布丁挂在她手腕上,然后奶声奶气又异常歉疚地说:“妈妈说你受欺负了,笑话你会让你更难过,但是我刚才跟哥哥偷偷笑话你了……妈妈让我送你甜甜的布丁,跟你道歉。”
    盛锦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忍不住颤栗起来,哽咽着摇头:“不,我没有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