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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不应该这么说,她本来就不喜欢他,不应该给他希望的。
房间里极为安静,罗切斯特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回到卧室的时候,伯纱才叹息一声,不知道是为了自己随时“发疯”的身体,还是罗切斯特的不幸。
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平静一些,她也能顺利的完成任务。
当早春的太阳再一次光临桑菲尔德的时候,罗切斯特从昏睡中醒来。
用过早餐不久,一阵轻盈灵动的钢琴声从楼下传来,像清澈的溪流一样流入了干涸的心田。
他听见这些音乐,不禁开始想象伯纱此刻的样子。
她一定带着一种沉醉的表情在演奏,那双蜜棕色的眼睛带着一种迷离的姿态,嘴角带着一抹甜蜜的微笑,好像在和天使対话一样。
他想着想着,不禁微微笑起来。
过了片刻,他拉了铃,让仆人把他抬下去。
约翰有些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移动他,并没有马上执行命令。
“约翰,我已经好多了,医生说我要保持好心情。而现在,抬我下楼就是让我有好心情。快点,执行命令。”罗切斯特眉头微皱,催促仆人赶紧行动。
约翰到底拗不过主人,只能多叫了几个仆人,把主人放在躺椅上搬下去。
灵动的旋律盘桓在楼房里,罗切斯特紧紧盯着一楼的方向。
但是走到一楼走廊的时候,他突然出声。
他小声说:“不要打断她,把我放下来。”
仆人対他的命令感到奇怪,却还是把他放在旁边的壁炉边。
约翰犹豫了一下,此时小声问:“主人,为什么不进去呢?夫人会很高兴你的到来的。”
罗切斯特分神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表情的确十分诚恳,并不是在讽刺主人。
也就是说,约翰,也许包括其他仆人,都认为他和伯纱是一対恩爱的夫妻。
罗切斯特不得不佩服伯纱掩饰得成功,却一时想不通她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一开始她是担心自己把她关起来,那么现在,她完全不必担心了。
他怎么舍得把她关起来呢?
伯纱不知道罗切斯特就在附近,不然她能回答这个问题。
她并不相信罗切斯特的人品,她的身体也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一旦失去対身体的掌控,很难说不会落得和“伯纱”一样的下场。
因此,她只能为自己赢得更多的筹码。
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总是令人敬佩的,当她发疯时,更加令人同情。
舆论和人心,是绅士必须顾忌的东西,罗切斯特不敢和社会舆论作対,那是自寻死路。
这样的算计,毕竟不符合她的本心,这时的她,更加怀念魅影。
如果有他在身边,无论她怎样发疯,永远不用担心被抛弃,被囚禁。
罗切斯特拿什么和他比呢?
他的容貌不符合她的审美,他的性格和才华也没有亮点,灵魂也平庸到可怜。
唯一的可取之处,也许是顽强?
当然,顽强有时候也可以说是死脑筋。
一阵清脆的掌声打破了伯纱的出神。
她循声看去,就看见罗切斯特躺在走廊的壁炉边,一边鼓掌,一边用那双眼睛紧紧看着她。
“爱德华,你怎么来了?”伯纱立即进入罗切斯特夫人角色,快步走过去,一脸不赞成地看着他。
“伯纱,我睡得头晕,想听听你的音乐,让心情好起来。”罗切斯特见她在外人面前果然在掩饰,也配合她的演出。
伯纱被打断了対魅影的怀念,有些反感他的到来,笑容有些僵硬:“好啊,不过你不能劳累,再听一曲就要去休息。”
罗切斯特看了看她,停顿了一下,低声应了。
接下来,罗切斯特被搬到了钢琴边,伯纱重新坐在琴凳上,心不在焉地演奏了一曲。
“伯纱,你的琴声,让人沉醉。”罗切斯特一如既往地捧场,真诚地赞叹。
可惜伯纱并不认为自己弹奏的很好,因为她根本就是随意敷衍了一曲,因此対他的吹捧有些牙疼。
“你该去休息了,爱德华。”伯纱仿佛无奈地哄道,微笑却停留在表面。
“我就在这里躺着,伯纱,别让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罗切斯特低声的姿态近乎恳求,伯纱根本不能拒绝。
但是他们在一起能干什么呢?
不论她做什么,他的眼神总是如影随形,专注的眼神让她心烦,继而厌烦。
她在休息室里走了走,就停下脚步,微笑着说:“爱德华,我不想弹琴,想看看书,我们来看吧?”
看书的时候,总不能同时看着她,让她心烦了。
“可是我受伤了,不能看书,伯纱。”她在想什么,他心知肚明,顿时苦笑道。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笨一些,就能享受她的虚情假意,陶醉其中。
伯纱听他这么说,并没有被难住,好像早就想到办法。
她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然后走到门口呼唤:“莉娅,莉娅。”
莉娅马上过来了,等待女主人的吩咐。
“莉娅,我记得你识字,将这本书读给你主人听吧。”伯纱拿了一本游记给她,就在旁边的书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阅读。
莉娅接到这个任务,认真执行了命令,一字一句地读书上的内容,但罗切斯特完全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