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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有一小部分游客会深觉上当受骗,指着琼的鼻子谩骂不休,然后把老板桑切兹·巴戈特给找过来,质问他:“你们管这叫埃及蛇女?”
而桑切兹·巴戈特则是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位美人的眉眼间是浓浓的埃及风情,你见识过埃及人吗?我见过很多。如果您没有去过埃及,那么您就没有发言权。”
当然,如果这位游客碰巧去过埃及,那桑切兹·巴戈特那里还有一堆别的瞎话来应付他。最后,这位马戏团长会装作大度地给一些难缠的游客“加时”——他们的游览时间也是有定数的,一张门票往往是半个小时的价钱。桑切兹·巴戈特时常会给那些尤其不满意的客人延长游览时间,让他们走到锁着琼的笼子面前,放任他们给琼喂些吃剩的鸡骨头、往琼的脸上吐口水……而桑切兹·巴戈特本人则在一旁微笑着,仿佛对琼遭受到的一切折磨都视而不见。
琼也曾经不解过,绝望过。她愤怒地质问桑切兹·巴戈特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要对她行如此残忍之举,但是当她知晓桑切兹·巴戈特的妻子是死于托马斯医生的刀下后,她就立刻明白了一切。
——这是她的报应。
可是她有什么错?
她只是不愿意永远做一个下等人而已。
当时,桑切兹·巴戈特与她相爱,只要桑切兹能放下他那个已经去世的妻子,和她一起加入托马斯医生的团队,那他们的好日子就指日可待——甚至,在桑切兹·巴戈特翻了身之后,哪怕他能稍微顾念昔日的旧情、放她一码,她也不至于变成囚笼中这副半人半蛇的模样。
琼试发过疯,试图过逃跑,她甚至尝试过以自己如蛇般妖娆妩媚的身段去取悦桑切兹·巴戈特——但这些招数都没有用。
桑切兹·巴戈特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他从不心软。
在笼子里呆久了,有时,连琼·凯利自己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个人,还是条蛇了。
移植手术给她的体质带来了极大的改变。她的舌头变长、尖端分叉,嘴中长出了几颗倒钩似的獠牙,眼睛也变成了蛇类的金色竖瞳;她喜阴喜潮,也享受捕食活物时那獠牙深入皮肉、温热的鲜血溢满口腔的瞬间。
她逐渐变成了真正的“蛇女”。忘记一个寻常的女人是该如何生活的了。
但即便如此,马戏团的生活也令人无法忍受。
直到桑切兹·巴戈特被别的觉醒者杀死,怪诞马戏团被付之一炬,琼只记得自己的笼子被火焰淹没的瞬间,再醒过来,她就出现在了这片令人新奇的土地上。
这里是异国他乡。一座被沉眠的幽绿——密林之神所统治的人类都市。而琼和同伴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举行祭祀仪式,将密林之神的真身召唤至此地,之后琼和同伴们就能晋升为密林之神的眷属,不死不灭的牧使。
做牧使,可比做人类要风光多了。
琼果断地将“重新做人”的梦想抛诸脑后,快速地接受了自己是牧使的设定。
她看着眼前的一排排牢笼——她和同伴们将遇见的人类全都逮进了笼子里,作为接下来祭祀仪式上的祭品使用。
但人类实在是太多了,成百上千个。不仅看管他们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他们的抽泣与叫喊也闹得琼的脑瓜子嗡嗡地响。
负责看管这些祭品的,其实并不是她,而是胡安,一个人身豹头的家伙,原本是托马斯医生团队里的麻醉师。
“我说,密林之主用不着这么多祭品吧?”心情烦躁的琼觉得自己的喉咙也干渴了起来,自从她在这片土地上复活,她就经常被这种莫名的干渴整的心烦意乱,“我们想办法让这里安静点,如何?”
“你又想做什么?”胡安瞥了她一眼,看起来比她古板地多,“你已经浪费了好几个祭品。”
“我那是杀鸡儆猴。”琼得意地理了理她头发上缠着的金色珠子,说道,“你不觉得吗?自从我拖走几个人之后,再也没有祭品试图撬开笼子偷偷逃跑了。但他们的胆子还没被彻底吓破——如果我在他们眼前吸干一个人的血,他们就连哭叫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们会变成温驯的羔羊。”琼自信满满地说道。
“不可能。”胡安说道,“他们都见过那群人类觉醒者——还记得那些觉醒者对祭品们说的话吗?‘一定会有人来救你们’。除非把那几个人类觉醒者杀死,吊在这些笼子边上,否则他们一定贼心不死,觉得逃出去就能得救。”
“我也不懂罗尼在拖延些什么。”琼抱怨道,“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我们的领导者了?我们都还是人的时候,罗尼确实算是个前途无量的官老爷——可他现在也只是牧使的一员。我们的领导者应该由神明来指定,这样才能让大家信服。不是吗?”
琼的五官流露着狡诈与妩媚,与一旁刻板如石雕的胡安完全不同。
“推选领导者,这是我们正式升为牧使之后该考虑的。”胡安冰冷地说道,“你不能在这时候惹出事端,琼。”
“好吧。”蛇女垂眸,轻轻哼了一声,灵活的蛇尾缠上了豹人健壮的大腿,“别生我的气,也别把我的话告诉罗尼。”
豹人:“你知道我不会。”
琼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撇过头,用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獠牙,以缓解喉中对鲜血的干渴。她的金色竖瞳缩成了一线,远远地望向祭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