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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个老师已经被洗脑了,但几次下来,“照临是个刺头”这个概念已经重新深深植入他的心底了。
他看着照临,就像牧羊人在看一只迷途知返的羔羊。
紧接着,就是惯例的洗脑时间。
所谓“洗脑”,就是一个庞大的机器罩住全身,配合着一种特殊的药物,能达到麻痹神经、模糊记忆感知的效果。有时,实验体还会被植入一些特定的思想。小照临已经经历了很多次洗脑。大多数时候,洗脑只会给他带给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有时,也会有头痛、恶心、晕眩的副作用。
为了让实验所放松警惕,小照临的确花了几天的时间,让自己表现得越来越平和、越来越任人摆布。实验所的人看似放松了警惕,但还是按照高级实验体的规格给他安排了一个专属看守员、两个监视的士兵。
加上原本就在洗脑室内工作的操作员,两个在门口站岗的……加起来人数不少。
看守员带着照临走进洗脑室,士兵和站岗的人一起留在了门外。
这样一来,室内就只剩下看守员、操作员,以及照临三个人。
站在他身边的司青玄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逐渐关闭的洗脑室大门,又瞥了眼墙上两个运转着的监控摄像头。
得把监控先停了才行。
“小照临,今天感觉怎么样?”洗脑室的记忆操作员是个清瘦的、黑眼圈浓重的、看起来马上就要猝死的年轻男人,他的长相和打扮都算得上是儒雅,说话也是温声和气的。每次见面,他都不像实验所的其他研究员那样直接喊他的编号,而是喊他的名字。
“他最近表现很好。”看守员与有荣焉似的笑了一下,“看来他已经开始适应在实验所的生活了。”
小照临只是沉默。
他不明白,为什么主持了那么多次洗脑手术的操作员看起来居然不像个坏人。还有,他的那个专属看守员,为什么他在什么地方都笑得出来?
得知照临最近变乖了的操作员点了点头,那张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温和的笑容:“他能适应这里就好。说明我做的这一切还是有意义的。”
“您说什么呢?您的技术可是帮了实验所大忙。”看守员急忙去握住操作员的手,表情真挚地说道,“大家都少了很多麻烦,很多痛苦。您的洗脑手术是我们实验必需的一环,您不必妄自菲薄。”
“是的,是的……”操作员像是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忘了眨眼睛,以至于他眯上眼时,一阵苦涩的疼痛包裹着他的眼球,他低声说道,“牺牲是必须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黄昏的到来。”
“为了黄昏的到来。”看守员跟着虔诚地复述了一遍,像是信徒在念诵着某种教条。
小照临:“……”
他憋了憋想要抗议的冲动——要被洗脑的人明明是他!这俩人怎么就自顾自地感动上了?!
小照临翻了个白眼。为了让自己刚树立的乖巧形象不至于崩塌,他这个白眼甚至翻地相当隐晦。
他下意识地偏头,隔着一道光洁的玻璃墙,看见司青玄已经走到了实验台面前。
司青玄伸出手,在实验台上鼓捣了几下,然后对着小照临做个口型。
倒数。
一……二……三。
随着司青玄的口型落下,监控室的灯光马上暗了下来。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道极细的火焰燃起,发出“呲”得一声细响。
那跳动着的火焰如鬼魅般,缓缓飘荡至了看守员和操作员身边,贴着他们的脸颊舞蹈,像是深海中飘荡着的水母那样寂静。
虽说是在火光映照下,看守员的脸色还是白得跟鬼一样:“你已经能掌控‘狱火’了?”
之前说过,小照临觉醒不久,正处于灵气紊乱期。除了在暴走时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化为焦土,他无法将“狱火”的目标定位在某人身上,也无法发挥“狱火”的真实威力。
但现在,两簇火焰贴面热舞,即使是看守员也不能再否定照临对火焰的掌控能力。
在几天前,他还只是个凭借本能的愤怒调动天赋的孩子,火焰也用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这才几天,“狱火”就和他完美融合了!
这样的实验体,怎能仅用“潜力无限”几个字来形容?简直是“天才”!
但看守员还来不及兴奋,就被眼前的火焰给震慑住了。
这是“狱火”,真正沾上了杀意的“狱火”是无法被扑灭的。
惹急了照临,他们除了死,还是只剩“死”这一条路可走。
但神奇的是,虽然看守员和操作员之前还在对话里表达了自己对实验所的忠诚,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为了黄昏的到来”——但他们俩看起来都不是很想死的样子。
尤其是操作员。
在知道照临的天赋是“狱火”之后,他几乎原地跪了下去,不断地轻轻抽气。
“你想要什么?不对,你想做什么?”他用胆怯中带了些许哀求的语气说道,“我可以配合你。”
看守员虽然也有些恐慌,但没料到自己的同事会跪的这么快,他有些恼怒地说道:“你在做什么?你打算背叛实验所吗?”
“我在实验所里担任洗脑室主任,是为了配合弑神计划,让它能够顺利进行下去。”操作员用轻如蚊蝇的语气说道,“洗脑手术,是为了给实验体减少痛苦、给大家减轻负担而存在的。但前提是,我们得活着,才有资格去谈记忆和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