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狗竟是我自己？！
    震惊到失语，甚至来不及收回自己脸上那傻乎乎的笑容的小狗就这么和镜子里面的自己僵持了起来。
    林知意的脑海里面乱成了一团子浆糊一样。
    一边是反反复复重复着的惊叹我居然是肥狗，另一边是从林知意来到饲主的手下就听到的不断重复强调的一句话，见一个新人就要强调一次的「这是狼」——是他错怪徐云移了。
    没想到徐云移居然是唯一一个掌握了真理的人，还要被无辜迫害……还有路神医，长安君，小公主，文武百官，宫女们，难怪他们见了他就要探讨着这是哪里来的肥狗——见了鬼了他居然真的是一条狗……
    林知意心中万马奔腾，一边咆哮一边崩溃一边还有浓浓的歉意……咳，当然不是对徐云移的，而是对饲主——他简直难以想象饲主是怎么板着他那张绝世无双的脸每天泰然自若带着一条肥狗对着众人解释这不是狗是他的雪狼的……
    对不起啊我居然真的是一条狗……
    啊呜呜呜汪呜呜呜——怪不得总是有一些汪汪汪的冲动搞得他还以为自己被夺舍了……
    林知意崩溃地抬起眼，又崩溃的把头低了下去，并没有留意到的是，饲主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怎么了？”
    左星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从他的角度来看，就是他的小狼此时此刻正对着镜子里面的发呆，看起来严肃的不可思议，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大事一样……
    而饲主的问话也没有得到小狗的回应，反而让林知意更加僵硬了，扬起来的尾巴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恹恹地垂了下去。
    虽然已经习惯了小狗是不是就要发神经的饲主还是忍不住反思了一下——今天强行给他洗了个澡，但是小雪好像洗澡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抗拒吧？
    实在想不明白，甚至差一点想要归因于路神医的澡豆子让小狗患上了离魂症什么的，左星辞暂且保持这个黑锅的所有权，半蹲了下来拍了拍小狗挺翘的屁股。
    “小雪？”
    这种流氓一样的举动一旦做出来换做平时他已经被小狗一口咬下去了。
    但是或许是过于震惊又或许是过于愧疚，林知意还是呆呆愣愣的，然后一头拱到了饲主的怀里面。
    左星辞干脆单膝跪地，安抚似的在小狗柔软香甜的后背上面摩挲了一下。
    “好了，不难过了。”
    他轻轻抬了一下眼睛，只是随随便便从镜子上面一扫而过。
    镜中人和狗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左星辞整个人都像是陷在一朵小白云里面一样。
    而且还是蜜糖味的小白云。
    即使如此也还是不太明白小狗突如其来的崩溃情绪的来源，他拍了拍小狗的脑袋，让林知意也看着镜中的自己。
    “被吓到了？”——依稀想起来并不是所有生物都能够认识到镜中的我是我自己这种严肃的哲学话题，左星辞只能换一种方法来安慰。
    “看起来也不可怕的，除了胖了一点。”
    胖了一点……胖了一点……
    呜呜呜我就知道我是一条肥狗了呜呜呜——
    并没有意识到这四个字对于林知意的打击有多大的饲主还在认认真真的安慰他：“体积大了一点……也很可爱的……嗯……不是什么怪兽……”
    他顿了一下，有一点点无奈的把小狗抱在了怀里面。
    “好了好了，不看了，我们回去了。”
    “汪呜呜呜……”
    “呃……”
    蜜糖的味道从汤池之外蔓延开来，一直到了深深的梦境里面，直到醒过来的时候，林知意才发觉自己一直拽着一件饲主的外袍不放。
    一个机灵坐了起来，才发现外面似乎有一点吵闹，小狗的耳朵动了动，发现饲主其实已经回来了。
    “想去找未央宫玩吗？”
    左星辞问道：“陛下那里大约会热闹一些。”
    “嗷呜！”
    不怎么清醒的脑子激动地答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那边全是自己的黑历史见证人，林知意有一些底气不足的样子，然而饲主却已经站了起来。
    “走了。”左星辞道，“到了那边，谁都不用怕。”
    “嗷呜呜呜——汪！”
    抬起眼看着饲主的时候，忽然之间有了许许多多的安心的感觉。
    林知意跳下床，摇了摇尾巴贴在饲主的身边。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既然是这个人的话……只是做一只小狗，也没有什么关系，对吧……
    当有一个人愿意在你觉得你是狼的时候一遍一遍向别人重复着你是狼这件事情——哪怕你既不怎么聪明又喜欢对他摇尾巴还会傻乎乎的笑……
    “嗷……”
    林知意低低地叫了一声，然后三步做两步跑到了前面。
    今天也依然不明白小狗的心情到底是在以一个怎样的波形在波动着——但是想来如果这是心电图可能会颠覆医生们的医学常识吧……总之，左星辞慢悠悠跟在了小狗的后面，看着小狗跳来跳去，还要去扑路边的蝴蝶。
    他本可以不必去的——小皇帝估计也不想见到他，但是考量了一下如果没有主人在身边的话，小狗大约是会害怕的，所以左星辞当然还是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