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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君樾冷冷地瞧着他,良久松开手,南苍子立马呼了口气。
常煊见状提着的心放下,又看了眼屏风后的乔茉。
“殿下,可要属下……”
“不必。”
“是。”
得到指令,常煊带上了门退了下去。
“我说卫小九你至于这样对我一个身子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吗?”另一边,南苍子龇牙咧嘴了会扶着腰站了起来,看向卫君樾的眼神中满是哀怨。
卫君樾负手而立,显然懒得搭理他不着调的言辞。
南苍子也不恼,对于他这种脾性早已习惯。
于是他自顾自地绕过桌案,看到案台上温着的酒又是眼前一亮。
“青竹酿!哈哈哈哈卫小九还是属你上道!”
说着他执起旁边的空杯便要斟酒。
“别这样叫本王。”卫君樾斜了眼他,手指一动,南苍子刚拿起来的酒杯便啪得一声碎到了地上。
那是乔茉方才用过的。
“嘶,这才多久没见你便这般小气了?”
眼看着好酒即将入腹却被他打碎了杯子,南苍子气得几欲蹦起来。
忽然余光瞥见卫君樾身后的床榻,他眼珠子一转:“哟,这位是......”
然,他刚刚瞟到了一根头发丝,卫君樾便伸手唰得一下拉过了屏风将人挡得严严实实。
南苍子:“......”
“过去。”
“啧。”南苍子撇撇嘴,一撩衣袍坐到了他对面。
他摸摸下巴,道:“莫不是你心上人?”
卫君樾凉凉地看他一眼。
“难不成......她便是乔家送来给你做药人的那个丫头?”
越想越觉得就这样,南苍子一拍大腿道:“难怪!方才见你脉象稳健不少,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只不过卫小九,你怎么会要乔家的人呢?”
这话虽是问句,但南苍子心中也自有答案,遂砸吧砸吧嘴道:“为了捧乔家,你当真是忍辱负重——”
“不对不对,这小女娃瞧着便该是生得极美,如何算都是不亏的,又能医你之疾,说不定还能多活个四五年什么的......再说,你也二十又三了,倘若还不生子,又来个英年早逝,苏家当真是......完全无后了。”
南苍子手一下一下地顺着胡须,语气很是凄切。
卫君樾无波的瞳仁动了动,他淡淡道:“你今日来就是同本王说这些的?”
“那当然不是。”南苍子亦回视过去,“但这也很重要。”
卫君樾:“......”
“如若不然等我死了,下了地府,你娘合该骂死我咯。”
一语落,二人皆是一阵沉默。
卫君樾垂眸不语,南苍子也感觉自己提错了话,缄默良久后轻咳了一声。
“所以啊,你还是要死在我这老头子后面的。”
边说着,南苍子状似语重心长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卫君樾掀起眼皮:“那你怕是要少活不少年。”
南苍子:“......”
他作为江湖游医,从大胤到北狄就没什么地方是他没去过、没什么人是他没见过的,但这历经千帆归来,愣是没再见过比卫君樾更能气死人的人。
南苍子狠叹了口气,伸手一把夺过卫君樾身前未曾用过的酒盏,大抿了口温酒。
醇厚的酒香从舌滑入腹,温热的感觉传遍通身,令他紧皱的眉宇再次展开。
言归正传,南苍子取出一张叠了数层的纸张。
“我此番从北狄归来,发现了一件北狄王族鲜有人知的秘辛。”
南苍子眉眼鲜有的凝重:“北狄王族一直有子承父妻,弟承兄妻的前例,虽没有摆上明面去谈,但也算是心照不宣之事......我怀疑大公主便是因此而死。”
闻言,卫君樾手掌猛攥成拳,手背暴起根根分明的青筋:“是拓跋屿。”
“不能确定。”南苍子犹疑:“早年北狄王族内部便有割裂之势,大公主之夫前北狄王又早逝,彼时势单力薄,这种选择并非是件坏事。”
话虽如此说,但要自幼克己守礼的胤朝大公主身侍二夫,又哪有说得那么容易?
卫君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沉下呼吸,未语。
“卫小九,这件事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本王明白。”
胤朝大公主卫宛泱是卫君樾一母所生的亲姐姐,当年宣武帝怯懦,胤朝又重文轻武,是以,当北狄兵马突破胤朝边境时,宣武帝的第一决策便是和亲,大公主卫宛泱则是那被送去和亲的第一人。
如今已经过去十五年了。
他虽很快恢复如常,南苍子也自知不好就此事再多说。
“现下北狄内乱严重,早已自顾不暇,大王子拓跋屿在数年前失踪,现在是二王子拓跋辰当政,据我所知,这二王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若非北狄那群长老士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强推他上位,做个容易被人掌控的空壳子,拓跋屿大抵早早便夺了政权......”
“但这于大胤而言未尝不是转机。”
......
南苍子曾是宣武帝在位时的太医院院正,而卫君樾这从娘胎中就中的毒最先便是他力挽狂澜才救回了半条命。
只是二十年前他便辞去院正一职,成了游历山河的游医,如今的张德昭张太医便是他曾经一手带起来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