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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桂花糕还是得趁热吃才好,记得以前好几次给你偷偷带时冷得僵硬,你也不说,但那小脸耷拉地......”
    “允珩哥。”
    戚允珩故作轻松的话头被乔茉推拒的手倏然打断。
    “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他心头咯噔一跳,笑容几欲维持不住:“......怎么会?”
    乔茉从方才的情绪中逐渐回神:“我......不会打掉——”
    “七七!”
    戚允珩额角青筋直跳,极尽平稳地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
    “你累了,先好生休息罢。”他直起身,也不等她回答,便迈着大步往外走。
    乔茉瞧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缓缓伸手抚摸上了搭在自己肩膀的大氅。
    属于男子清冽的气息阵阵入鼻,她眼眶干涩得厉害,忽然想起了好多年前与他初见的模样。
    少年一身正气,意气风发地样子像极了话本子里面的英雄从天而降。
    他挡在自己身前,单手持剑以寡敌众,浑身上下皆透露着不驯于世的桀骜。
    ......
    乔翊对这场回朝之后的初次战役十分谨慎,为了稳住西陵边防,他并没有贸然取进,而是利用西陵与辽川相隔的天然地势优势以四两拨千斤之效阻拦了叛军的进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到西陵不久,晋丰忽然传来了撤防的消息。
    那些被留在红漓江外的北宁军被卫君樾集结了八成,原本准备对北狄趁胜追击的兵力全数转向了辽川,而还没从上一场战乱中全然恢复的西陵城再次进入了严时备战状态。
    乔翊虽不懂卫君樾的意图为何,却没有过多询问。
    卫君樾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北宁军布防完全。
    辽川的兵力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他竟从未发觉叛军能够私下走私如此多朝廷军火,且军火的走私同样伴随着大量的钱财流动,而这些功夫绝非一朝一夕。
    “殿下,这是近八个月以来辽川异动走势路线。”常煊递呈上此处地形图等一沓卷宗。
    卫君樾赶来得急,这方的住所等准备皆十分匆忙,但他幼时便在军营摸爬滚打惯了,倒是没觉有什么不妥。
    “果然是他。”
    他眯起眼,视线落在卷宗上叛军起义以及为首将领的描述上时,过往的记忆忽然连起成串。
    戚允珩,他倒是命大。
    卫君樾手掌缓缓收拢成拳,脑中再次响起那日拓跋屿幸灾乐祸的声音。
    他的青梅竹马岂不就是......
    卫君樾缓缓闭上眼,记忆追溯到了许久之前。
    那日他慌忙回京,断壁残垣的衰败景象侵蚀了他所有理智,他的视线之中只有那具面目全非的焦尸,以及焦尸上骇然醒目的玉坠。
    玉坠。
    不对——
    那样大的火即便是不会焚烧殆尽,又怎么那样齐整地落在焦尸的脖颈处?
    所以......
    萦绕在心头的猜想逐渐被证实,卫君樾沉寂的心脏开始跳动狂烈。
    乔茉没有死,这一切都是戚允珩从中作梗,她一早便被他安排好了退路去了辽川。
    “殿下,叛军势头勇猛,数日前几支轻骑兵翻越山脉以自毁的方式突击了我军西北部粮仓及军火营,我军人员伤亡虽不多,但后勤却损失惨重。”
    常煊跟随卫君樾这么多年,亦是同他从战场上一步一步打下今日地位,他们常年对敌北狄,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狂战术。
    闻言卫君樾狭长的眼尾弯起,视线越过卷起的窗帘看向辽川所在之地。
    “让乔翊原地待命,护好城中百姓,杨恒辅佐后方,若有辽川偷渡难民一应接收。”
    “殿下......”
    “他这般不要命,本王自然要——”
    卫君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捻过笔杆,在西陵与辽川交界处落下几笔,唇角弯起诡谲的弧度。
    “奉陪到底。”
    ......
    昭靖四年,十二月冬。
    大雪纷纷扰扰地下了几场,边境交火不断,厚重的雪与战场的血交织成一副诡异的画卷。
    自那日戚允珩呵斥退了戚夫人之后,戚家人便再也没找过她的麻烦,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此便可坐得住。
    从前刚入北境时,乔茉曾被战场的炮鸣惊扰到睡不着觉,那时候只是害怕那般战事和近在咫尺的硝烟,而现在每一日的火鸣落在她耳畔却更像是一场精神凌迟。
    纵然她亦十分憎恶卫君樾曾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在这样涉及到两军交战的局面下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脚下的土地,以及山脉的另一边都是哥哥以及和哥哥一样的人用血肉之躯共同筑造而起。
    可现如今却......
    乔茉被迫站在胤朝的对立面,看着昔日倾慕的男子踩踏着她依赖多年的信仰,一日日走向另一个极端,这种感觉连带着背后蔓延的可怖,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森寒。
    何时才能结束?
    又能怎么结束?
    远方又是一道炮鸣传来,乔茉裹着厚厚的貂裘围坐在火炉旁,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姑娘,该用膳了。”
    日常送膳的婢女将食盒放置到了她案前,乔茉僵硬地移动瞳仁,忽而惊觉自己笨手笨脚地好像都快挪动不了身子。
    八个多月的肚子已经让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脚尖,她茫然地扶着桌沿站了许久,就连身前换了个人也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