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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想到那个美得惊艳绝伦的女人,不论是自己还是儿女皆折在自己手下,她就觉得快意至极。
这场折磨整整持续了七年。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先帝终于想起了还有这个儿子。
乔皇后害怕先帝怪罪,这才将他释放出来,勉强有了皇子该有的仪态,可他的性子早在幼年最易定性的时候,变得沉默阴鸷,嗜血残忍。
他不动声色地扮演乖顺的模样,而乔皇后的嫡出儿子却在一年中陆续离奇暴毙。
先帝痛心疾首,乔皇后虽也心痛难捱,但她更怕卫君樾被注意到,于是选了个历练的由头,将他扔到了军营,又过继了宫女之子卫君霖,想要培养成乔家的专属傀儡。
至于卫君樾,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随便派些杀手解决了就是,乔皇后如是想。
只是,她终究是低估了卫君樾的手段和忍耐。
他如同绝境中破土而出的食人藤蔓,疯狂吸食着周围所有营养,未使他灭亡的血液成为了他最好的助剂。
仅仅五年,他俯视着曾经想要将他碾入尘埃的人,立于万人尸骨之上。
而等他再次踏上禹京土地的刹那,他也没想过活着离开。
......
“殿下生前树敌颇多,此番定是墙倒众人推,不过王妃不必担心,陛下会念及殿下辅佐,护您与世子无忧。”
苏绍玉面色平静,可字字句句听在乔茉耳中都觉得震撼无比。
乔翊亦是好久才回过神来,看向苏绍玉的眼中多了几分敬畏:“敢问阁下是?”
他抬起头,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苏晟之子,苏绍玉。”
亦是卫君樾手中最利的那把暗剑,追随他一生,圆他身后期冀。
“所以......他......”乔茉艰难开口。
“......他早就知道自己这次回不来吗?”
那日离别的种种怪异在此时此刻全部串联了起来,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
“这并不重要。”
苏绍玉淡淡道:“殿下以血换命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王妃。”
嗡的一声,耳边像是有道雷鸣乍起。
乔茉脑子里面混乱得厉害。
是了,他本有痊愈的机会,自己和他的相遇,不就是做了他的药人吗?
他给她铺好了所有的路。
哥哥的爵位,小团子的身份,甚至她未来的所有倚仗。
却独独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不信!”
她倏地起身,哗啦一声,碰掉了手边的笔墨纸砚。
“七七你冷静点!”乔翊忙拉住她的手。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以为这样做就会让我侧目吗?!”乔茉双眸通红,站不稳的身子被乔翊半搂在怀里。
“是!他做到了,我侧目了,我爱他了,可是......他看不到......有用吗......?”
压抑许久的情绪轰然宣泄,她向来不愿在旁人面前失控的。
“卫君樾你真是......好狠啊——”
这个男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狠到从筹谋这个局的那天开始,他也将自己的命当做了棋子。
“殿下惜材,侯爷是他认可的良将,王妃不必多有愧责。”苏绍玉抿唇,继续道,“等到殿下罪责定下,便可让小世子认祖归宗,这段时日还望王妃安心等待。”
安心等待?
“哈哈哈......”
乔茉捏着乔翊的手臂,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乔翊搂着逐渐失控的她,朝苏绍玉面带歉意的颔首。
“苏大人,七七情绪不定,我先带她回......”
“我不回去!”乔茉猛地抬头,从乔翊怀中退出。
“我是他的王妃,这里就是我的家,回哪去?”
“七七......”
“苏管家。”乔茉摸了把泪,虽然眼尾任有泪痕,可目光却十分坚毅。
“你告诉我,他都有什么罪名?”
苏绍玉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
“他......”
“七七!”
“让他说!”
乔茉头一遭对自己哥哥提高了音量,娇小的身子不断起伏,昭示着她此时的心神不定。
“西北第七城虽攻破,但其中百姓死伤无数,再有先前北边封路难民流放,殿下作为北宁军主帅......”
乔茉听着桩桩件件,竟慢慢平息了下来。
后来乔翊实在拗不过她的执着,最终让她宿在了王府。
......
夜幕深沉,昭靖五年的岁末,禹京城中又下了一场大雪。
乔茉在阔别一年多的床榻上静坐了一夜,地上洒满了纷乱的纸张,那两盆枯死的茉莉正在床边。
“呵。”
干涸的眼中又落下一滴泪来,她笑着抹开,却越流越多。
简直自私又虚伪,狠毒且野蛮——
这个人还真是......自以为是啊。
可凭什么一切都该由他来定义?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偏偏不让他得偿所愿。
月落星沉,晨光熹微。
明亮的光照射进来时,乔茉缓缓睁开了微阖的眼。
“银翘。”
外头守夜的银翘忙应道:“奴婢在!”
乔茉转动布满红血丝的眼珠,轻声道:“王妃冠服,给我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