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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钊,我每日在宅子里,根本用不上银元,放着也是放着,你……”徐江眠话没说完,陆竞云已然决绝走开,天色愈来愈暗,豆大的雨滴急促而落,陆竞云紧紧护着胸前的竹筒,跃上马背,拨马回身,走了几步,终忍不住将外褂解下来抛到身后去,“用这个遮着头,莫着凉了。”
    徐江眠嗅到他褂子上熟悉气息,眼泪终忍不住滴落下来,还好风雨如晦,面颊已全湿了,前面的人亦没有回头去看。
    他们一前一后策马小跑往宅院的方向跑去,徐江眠一路低着头,拿着缰绳的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他原以为将他推走是件好事,他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便早已想得透彻,可是此时真要离别,他心里却万分不舍,因为陆竞云若真去,以后相见的时刻就寥寥无几了。
    徐江眠兀自胡思乱想,却听前方嘈杂纷乱,他抬眼一瞧不禁愕然,前面已全是自家的家丁,为首两匹马上,正是自己父亲与周管家,而陆竞云的马已被他们阻拦了去路。
    徐江眠心头狂跳,他还未等策马前去,几个家丁已然冲了上去,将陆竞云拽落马背。
    徐江眠翻身下马奔过去,疾雨之中,他望见了自己父亲涨红的暴怒面容,从他记事起,他都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的神情,他听到他在大声怒吼,“好啊,真是长大了,出息了!怪不得你这么喜欢这小子,原来他一直在夜里带你出去!!”
    徐江眠立刻挡在陆竞云身前,“是我心里憋闷,硬要他陪我,与他无关!”
    “无关?!那你的马何时骑得这样利落?”徐一钦气得双手发抖,狠狠盯着陆竞云道:“到底是个养不熟驯不化的狼崽子,一肚子的坏主意,枉费我一番信任!来人,给我打!!”
    陆竞云因相貌英俊,总招得院里年轻丫鬟倾慕,后面主子也把他调进内院儿,家丁们嘴上不说,却早恨在心里,一得了令,架开徐江眠就挥起棍子,狠狠打在陆竞云背上、臀上、腿上,徐江眠看得双目血红,他拼了命地从家丁手中挣脱,死死护在陆竞云身上,“你凭什么打人!他不是旧时候的奴才!没签卖身契的!”
    陆竞云挨了重重几棍,已然痛得钻心,雨水激起的泥泞中,他感受到他清瘦温暖的身体紧紧将自己覆盖,就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他,在这硬狠的乱棍之下,那人肯来挡上一挡,他已是万分知足。
    “打人算什么?就算是把这低如草芥的小子杀了,辽北城也没人敢将我奈何!”徐一钦看儿子竟不知轻重地去护他,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一扬手,更有家丁把徐江眠钳制得死死的,徐江眠挣扎间,身上存的银元噼里啪啦落了满地,这一下大家都愣住了。
    徐一钦须臾之间反应过来,误以为他要今夜出逃,更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木棍子又纷纷落下来,陆竞云身下的水洼中已然晕出血迹。
    徐江眠看到那抹红色,只觉自己的心上被狠狠剜了一个窟窿,自责和绝望让他近乎崩溃,混乱中他抢过一个家丁手中的木戟来,用铁刃一头对准自己的咽喉,原来此时他只能用这种最无奈可笑的方式去维护他,“爹,你把银元给他,放他和陆祖母走,不然我就这样扎下去!”
    “你是不是疯了?!”徐老爷看着一向温润柔和的儿子有这样的胆气和决心,再次震惊震撼,“怨不得你今日对任小姐爱答不理,原来是被他带坏了!整日想着跑走!”
    “爹,自小到大,我就困在这宅子里,你不会知晓这其中苦闷,他可算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明不明白……”徐江眠手中的戟已挨到自己脖颈儿,此时无论谁来抢夺铁刃,都可能将他划伤,他的眼泪随着滂沱的雨水在白净的面颊上肆意横流,“你放他走,我这辈子都不再踏出府门一步!”
    听闻此话,徐一钦怒火稍定,他目视着眼前伏在地上的少年,这硬棍打人有多么难捱,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此前在辽北城做厅长时,棍刑也是审犯人的一种,饶是四五十岁的结实男人,打过十棍也是要叫喊出声的,而这男孩子竟咬牙闭目一声不吭,倒真有几分硬挺骨气……
    “老爷,罢了,把他赶出去就是。”周管家吓得浑身是汗,此时看到徐一钦脸色稍缓才敢张口,他也暗自后悔自己为讨好四太太,把这祖孙俩带到府中。
    “我已饶他一命,你还要在这里犯魔怔么?”徐一钦冷冷问自己的儿子。
    “你若应允此事,我必言而有信。”徐江眠用力把木戟掷到地上。
    唉。。。开虐了
    第30章 琉璃易碎
    齐山彻夜通明,整个徐府都被惊扰起来,当时仇立还在库房验货,他是知道内情的,听见出了事,不禁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走去前院,发现早有家丁去盘问陆祖母了,厨房前后都挤满了人。老太太自然是一脸惊愕,她只知陆竞云有出逃的念头,却没想过他会携着徐家少爷一起,她惶惶然被人冒雨拉着到正厅里头,几位太太已有站有坐地等在屋前,老太太起先未抬头看,只默默站在一旁,可当她听到那略带鲁音的柔媚女子声气,忽然猛地抬起头——那立在檐下叼着香烟的绮丽女子她觉得十分眼熟,弯眉似蹙非蹙,嘴角却挂着丝事不关己的笑意……
    老太太只觉胸闷气短,仿佛被一只手薅住了她的心脏,她缓步走过去,女子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当她看到她右颌下那粒小小的黑痣时,浑身都抖得似筛糠,“是……是你?!季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