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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剧组之后一切小心,有事就去我说过的地方求助。”陆竞云又深深看他一眼,推门走出了厢房,此时恰起晚风,把他盖在字上的报纸卷到地上,鸾漂凤泊的碳迹就露出来,许是前半句话太过露骨,那人羞于写下,只半句“膏销雪尽意还生”,已是叫他情悸入骨,痴然长立……原来仅需一笺,便能写尽世间风月。
    哈哈,真双标啊
    第45章 旒珠落影
    燕云进入一年中最热的时节,蓊葱繁茂的树木像迭荡的绿浪,簇拥着北白塔与南山亭,旧皇城的金瓦绛壁牢牢矗在金水河之内,游人在垂柳下乘凉庇荫,望着隔岸碧叶连天的寄情海,其上零星舟楫极慢地飘摇,饶是蝉鸣不歇,此景也因暑热而显得极端安谧。
    怀砚着一身朱紫色的长袍从偏殿走出去,古装服饰繁琐讲究,他每日上妆就要一个小时,这会子皇城的景致取完,他又要立刻赶回到北郊的剧组去。
    金水河外的石桥上立着一群人在等他,导演林重志笑着迎过去,剧务也跑过去给他打伞,“怀砚,今儿个咱的段将军终于来了,营里的镜头可以拍了,秦公子你们合作过《风影》,配合起来一定默契——这位是商务局梁局长,《兰陵》的主要投资方之一,梁局一会儿也要去剧组视察,商务局对咱的拍摄真是非常重视呀!”
    怀砚抬起头来一瞧,面前伞下正立着梁文哲和秦晟如,那段韶的角色原本由天华的演员楚令翔出演,但后面说要换人,因此相关情节一直未启动拍摄,怀砚当时就有所预感,此时终于落实,他只看着这二人点点头道:“既然梁局长重视,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梁文哲见他旒珠落影、玉绶勒腰,白皙的面容在炎日下几乎显得透明,薄薄的汗水零星浮在面上,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在薰风中幽幽过来,只觉喉头发紧,心头燥热,再看一眼秦晟如都觉得被比下去了,也不说什么话,就钻进车子里。
    怀砚跟林重志上了另一台车,“我记得这部戏的投资方里是没有商务局的。”
    “原本是没有的,咱后期还要去晋阳、鲁东取景,商务局恰好有文旅项目对口,这不是正好衔接上了。”林重志解释。
    怀砚笑了笑,卸下自己的发冠前的旒珠,他已明白梁文哲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但他也不想因他而受什么影响,因而到了剧组之后,他照常换妆背词,只当梁文哲不在,梁文哲倒也没怎么样,只伴着秦晟如更衣去了。
    “怀砚,今儿实在太热,你就别带甲了,不然肯定要中暑,去屋里拍与高纬的争执吧——你与陈栋之前对得不错,三遍以内应该能过。”林重志倒了一碗冰水喝下去,“我已叮嘱过陈栋下手轻些,但还是可能会留下印子,所以你尽量好好发挥。”
    “这倒没事,效果不好可以多拍几次。”怀砚由剧务换完衣物,走到布景好的书斋里,梁文哲和秦晟如已经都在那里了,这是后主高纬与高长恭君臣矛盾积累后的第一个爆发点,高长恭献策御敌,反被高纬揪住军中莫须有的琐事盘问,他以大局为重担下罪名,仍坚定恳求皇帝纳策,高纬又气又妒反手扇了他一掌。
    陈栋也是个年轻的实力派演员,容貌虽不及怀砚出众,但能将皇帝的懦弱多疑和荒淫奢靡演得淋漓尽致,而怀砚的坚毅果敢、隐忍无奈也丝毫不落下风,两人先演了一遍,一个清脆的耳光下去,林重志喊了停,他盯得这个摄影没什么问题,对面也比手势表示尚可,他已带着这二位演员已经反复练过很多次,进口胶卷又很昂贵,林重志点点头打算过了。
    “高长恭的情绪不到位啊……”大家刚要移设备,梁文哲就缓缓走到前面来,“老林,你们平时拍戏都这样草率么?拍一遍就了事,我倒真要怀疑你们作品的质量了。”
    林重志怔了怔,随后脸上挂不住,笑着解释道:“梁局长,他们事先已练过很多次了,这次是正式拍摄……”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高长恭刚才演得不行。”梁文哲看着怀砚说。
    在剧组里,这已是极叫人下不来台的评价,怀砚面上没什么表情,只迎上他的目光道:“怀砚愚钝,还请梁局长讲清是哪里不合适。”
    梁文哲在案旁的胡床上翘足而坐,“自己悟吧,这东西是旁人说不来的,再试上几次,总归会找到些感觉。”
    话至此处,在场所有人才都明白他是有意的,林重志冷汗直冒,他心里十分疑惑——既然梁局长不待见这个江怀砚,为何还要指定他做主角呢?而秦晟如自然知道内情,他扯了下嘴角,站在屏风旁看好戏。
    怀砚知道今日自己必须撑过这一关了,他看陈栋压力很大,便轻声道:“我们照常演便是,你不用顾忌旁的。”
    陈栋点点头,跽坐回到案前调整好状态,示意林重志继续。
    “尾大不掉、拥兵自重,你好大的胆子!”高纬气得浑身乱抖,奔至高长恭面前甩了一巴掌,高长恭被打得歪过头去,俊美的眼中顷刻湿润,他含泪匍匐在地上,“臣不敢!”
    片场中鸦雀无声,众人都紧张地看向梁文哲坐的方向,梁文哲却点上一根烟道:“继续。”
    众人只得再回到原位,配合着演了三四次,梁文哲就淡笑一声,“皇帝手上没力气,是没吃饱饭么?”
    陈栋愣住了,他方才这几下都已是用了力的,怀砚的左脸上已有了好几条清晰的红痕,他不禁皱紧了眉,直给林重志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