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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嚷着“纵使左相亦不可强闯殿下寝居”,也不知谁厉喝“捉拿刺客不得阻拦否则视三皇子包庇之罪”,争斗吵嚷的声音如同煮沸的开水,而姜晏在这噪音中听到了青年极具安抚意味的问询。
    “我们要出去了……你不要急,还记得怎么呼吸么?”
    “慢一点。”
    “吸气……”
    快要爆炸的肺叶变得缓和。
    耳朵咚咚咚咚,血液重新开始流淌。
    意识还有些模糊,无法正常串联前后因果。只知道自己正在被闻阙抱着走,走出了很可怕的房间,越过那些混乱纠缠的人影,一直向外走。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扭头回望,但视线被闻阙的肩膀阻隔,仅能瞧见屋内隐隐约约趴着个人。那人被很多只脚踩着,满脸是血,一只眼睛红得吓人。
    “别看。”
    闻阙低声道,“不要再看他了。”
    ——————
    是姜晏的视角,所以比较混乱。
    下一章是闻阙视角。
    157 闻阙视角的风雨之夜。
    再早一些,因暴风雨而临时安排寝居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
    原本准备给闻阙的居所,被三皇子司晨不问缘由地挑走。两方都是宫侍得罪不起的人,总管愁眉苦脸给闻阙赔罪,另外准备住处。
    闻阙自然不会跟天家子嗣争这不必要的面子。
    他在新居简单收拾了下,和衣躺倒,就着轰隆隆的雷雨声想事情。身在丞相之位,要操心的政务多得数不清,遑论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私事。
    想来想去越发清醒。
    然后就有侍卫拎了个白脸的陌生男子进来禀告,说是瞧见这人鬼鬼祟祟在远处逡巡,实在可疑,捉了要杀,又鬼哭狼嚎地嚷着要与闻相见面。
    他会见我的!他真的会见我的!
    白脸男人声嘶力竭,总算争取到面见闻阙的机会。
    真见到了,两膝一软扑通瘫成一滩,跪着抱住闻阙的腿:“闻相快救人,十万火急!姜五娘不巧落陷三殿下屋唔唔唔唔唔……”
    早在他喊出姜晏的刹那,闻阙眼疾手快,一巴掌捂了嘴,示意侍卫去外边等候。
    其实不撵人也没关系。跟在身边的都是亲信。
    但闻阙依旧清场,避免第三人听到任何不利于姜晏的传闻。这反应约莫出于本能,君子之仪仁善之德,但或许,和这些仁义道德没半铢钱关系。
    白脸男子说,清远侯府内宅不和,有人暗算姜晏,将她偷偷送到三皇子的寝居。而他路见不平,怜香惜玉,心里实在着急,豁出命来找左相帮忙。
    闻阙:“鬼扯。”
    夜间并未束发的左相,只穿了素白的里衣。泼墨似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一双眼睛寒凉如冰。
    他只看了程无荣三息。
    “国师乔装打扮的手艺不错。”
    天衣无缝的易容伪装,就这么轻易被拆穿。连带着程无荣编造的谎言,也被戳了个稀巴烂。
    什么仗义救人怜香惜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假的,不过,为何姜晏的名字会从这玩意儿的嘴里吐出来?
    “那些细节都不重要!”被扒了真身的程无荣据理力争,“紧要的是姜晏真遇着大事了,贫道拿这个骗你做甚?”
    闻阙没和程无荣墨迹,一脚踹在心窝,冷声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他带着人直闯三皇子寝居,为保姜晏名声,还捏造了捉拿刺客的理由。手底下的人与守卫短兵相接,混乱中闻阙劈开门锁,独自提着长剑进屋寻人。
    他真希望某个荒诞的消息是虚捏假造。即便后续收场会很麻烦。
    但他看见了横陈尸体的床榻,以及,床前被宿成玉压着的人。
    那的确是姜晏。
    平时骄傲又敏感的姜晏,发髻总梳得很好看、珠花和衣裙搭配得特别精致的姜晏。是住在早桂街,喜欢抱着猫玩耍的姜五娘。也是藏了一肚子苦楚偏偏要昂起下巴的侯府千金。
    现在她的头发全乱了,脸蛋糊满了狰狞的血印子。猫儿似的眼眸空洞无光,胸脯怪异地起伏着,像脱了水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两条胳膊拧在背后,裙子破破烂烂的,赤裸无遮蔽的腿屈起,小腿肚全是斑驳齿痕。
    而宿成玉,握着姜晏的腿弯,揪扯着她的头发,解了衣衫的腰贴得很紧。
    闻阙的剑几乎对准宿成玉的手砍下去。
    好在中途扭转方向,斜斜在宿成玉后背拉开一道血口。如此,方避免姜晏同时受伤的可能。
    他没心情思考为何宿成玉会在司晨这里对姜晏施暴,为何司晨不见踪影而床榻横尸,愠怒的冷火簇簇燃烧,唯独将嘴唇抿紧方能阻止情绪外泄。
    扔开宿成玉。扯了床帐掩住尸体。抱起姜晏向外走,用外袍裹住她的身躯。安抚的言辞效果微乎其微,提着剑的手无法为她顺气,剑尖滴落的血迹在地毯染开朵朵暗花。
    在离开这种肮脏难堪的洞窟之前,僵硬的唇舌只能挤出干瘪无情的话语。
    “不要再看他。”
    158 失控
    外面还在下雨。
    低吼的雷声缓慢而深沉地碾过大地,失控的震颤与胸腔共鸣。
    姜晏扯下罩头的衣袍,乱舞的雨丝冰冰凉落在脸上。骤冷的空气激得她清醒几分,但抱着她的男人很快腾出手来,将衣袍重新拢了回去。
    啥都看不见,姜晏只能拿手指戳闻阙的胸。
    “去哪儿?”
    声音很难听,又哑又低。极易被雨声覆盖。
    但闻阙听见了:“换个地方休息。”
    大晚上的,擅自离开金乌苑也不现实。丞相和三皇子闹起来,后续还有好一场官司打。
    姜晏指尖划了划。
    “去远一点。”
    她的精神状态不足以支撑她说出更完整的话。
    去远一点,安静一点的地方,没有人打扰,彻底安全的地方。
    也不知道闻阙有没有听懂,总之脚下没半分迟滞。雨水打湿了袍子,姜晏露在外面的脚洗得湿漉漉的,很冷。中途大概经过了什么园子,葱茏树枝滑过小腿脚背,挂在腕骨的璎珞串子啪地掉落下去。
    姜晏蜷起脚趾。
    即便有衣物遮蔽,她仍然觉得自己被淋透了。迟钝的大脑没能让她意识到情况的反常,比如说,闻阙本不必抱着她淋雨,身为左相,他明明应该有许多妥帖的照顾办法。
    但闻阙选择了最不理智的一种。
    他抱着她走在雨天雨地里,护卫隔了八丈远。没人打扰他们,也没人阻拦他们。在令人安心的冷清中,姜晏一点点放松了身体,伸出手臂环住闻阙的腰。
    她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口,能感受到里面的心跳。怦怦,怦怦,有力稳重。
    真好啊。
    想再靠得近一些,紧一些,直至体温相同,骨肉融合,互相不分彼此地契在一起。
    这种念头并非出于爱意,只是劫难过后本能似的依赖罢了。淋湿的小猫需要抱抱,迷路的小狗寻找路标,受了惊吓的小千金索求温暖的安慰。
    这多正常呀。
    直到闻阙将她带进湖心水榭,满怀歉意地拿手帕擦拭她脸上的血,情绪克制地解释夜黑难行,前路泥泞,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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