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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边的小厮听到主子的低声惊叫,以为房里出了什么事,主子要是出了事,他可担不了干系,一时等不及主子召唤,便把门一推,闯了进去。
    那小厮一闯进去,看见两人在床上扭成一团,打得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不说,小世子嘴角带血,似乎受伤了?小厮大惊,不敢上手去拉,张嘴就叫:“快来人啊,小世子被倾少爷打了!”
    元恺:“!”这是什么逻辑,被打的不是小倾吗?在自己的地盘,还被人打,他有那么窝囊娇弱吗?
    被小厮这么一打岔,床上的两人赶紧撒手,飞快地下床,整理自己的仪容衣衫,他们到底是主子,是读书人,在下人面前得摆出主子的样子。
    不一会儿,嘉彧居的两个贴身小厮,四个粗使小厮全都冲进了小世子的居室,六双眼睛都打量着元恺跟时倾两人。
    这两位一看就是打过架了,这会儿气鼓鼓地各自站在一个屋角,离得远远的。不过人家主子已经打完了,撒开手了,似乎没他们下人什么事了。
    秋梧反应最快,回身把那四个粗使小厮叱斥了出去,同时喝令他们不得乱传乱说。
    能派给小世子的下人,都是千挑万选,敲打了又敲打的,只要吩咐下去,这些小厮自然会把嘴闭得紧紧的。
    然后秋梧跟另一个贴身小厮春榕去把乱成一团的床褥整理好,便要退出去。他只是个奴仆,主子没事就好了,主子之间的是非对错,不是他们下人能过问的。
    元恺看着春榕秋梧整理被褥,脑子飞快地转着念头:看来,单凭他,怕是拿不下小倾了。父亲说过,必要时,可以叫下人来出力,他是叫呢?还是不叫?
    不叫,今儿个肯定洞房不成了。若是叫呢?他洞房还要叫下人帮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
    不过……下人们都已经进屋了,恐怕这笑话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何不索性……再说,这些都是他的小厮,他用得着怕小厮们笑话?小厮们有胆子笑话他?只要他一声令下,谁敢乱嚼舌根,把事情往外传?
    当春榕秋梧两人要退出时,元恺冷声吩咐道:“慢着,”指了指时倾:“去,把他捆起来。”
    时倾一听,肺都要气炸了:把他捆起来,想干啥?分明还是想上他呀!元恺这是铁了心要对他行非礼之事!打不过,还要叫下人帮忙,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亏他还一直把楚元恺当好朋友好兄弟!
    面对步步逼近自己的小厮,时倾步步后退,嘴里虚声恫骇:“楚元恺,你敢动我,我、我、我……”
    直到此时,元恺终于占据了上风,心头略略气顺了些,捂着嘴,道:“你什么你?你能把我怎样?”是长辈把小倾托付给他的,他上他,天经地义,随便小倾上哪告状,他都不怕。
    他也不怕用强,只要以后他好好对小倾,两个人朝夕相对,相处久了,小倾自然会喜欢上他。
    他们是至交好友,是青梅竹马,他们的感情一直很要好。小倾现在抗拒他,说不定,小倾就像他以前一样,只是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
    给然小倾对他真的无意,只要他一直对小倾好,日子一长,也能拢住小倾的心。他的小倾从不是铁石心肠,他总能慢慢感化他。
    等他们王府「拿回」皇位,等他登基后,他能给予小倾的,是其他人永远比不了的,那时,小倾就会对他死心塌地。
    元恺见两个小厮慢腾腾地向时倾靠拢,催促道:“快点,磨蹭什么?”得赶紧把小倾做成自己的人,他才能安心。
    秋梧低声道:“倾少爷,你莫乱动,我们轻轻捆,不会弄痛你。”说完,跟春榕打个眼色,朝时倾逼了过去。
    “楚元恺,你要敢动我,我跟你绝交,一辈子恨你!”时倾窝着一肚子怒火,正准备拼命反抗,却忽觉左手腕上一阵剧痛,那种痛,是一种灼痛,好像是烫伤后的那种痛,只是比烫伤更灼痛,一直灼痛进骨髓里去了。
    这种灼痛非常特别,时倾仿佛记得他曾在什么时候经历过,只是时倾来不及细想,便被痛得浑身一个哆嗦,头脑好像都被那极致的灼热蒸发成了一片空白了。
    灼痛袭来,只是一霎间的事,等时倾熬过那一瞬的灼痛之后,觉得屋子中安静得诡异,预想中即将扑上来的小厮,居然还没有扑到?
    时倾定睛一看,只见两个小厮就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扑过来的动作,不动了……他们的动作分明失去了平衡,他们怎么摆得住?!他们全都一脸惊恐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盯向自己身后。
    余光瞥见元恺,元恺也一脸惊恐的表情,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向自己身后,嘴巴张张合合地,只是发不出声音来,显是惊讶到极点,不知道说什么。
    时倾下意识地蓦地回头,看向自己身后: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下人的灰布短衫,含着浅浅的笑意,长身玉立在自己身后。
    在明亮的烛光照映下,时倾看得清楚:这人不是随离,又是哪个?
    只是随离的样子,颇让人一言难尽。
    随离还是那个随离,模样年龄都没变,变的是他身上的气质,温润淡定,雍容自信,高邈出尘,这些原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底层小厮身上的气质,被眼前的随离随意挥洒了出来,他身上明明还穿着那件破烂染血,肮脏不堪的灰布短衫,却让人感觉他其实穿着件纤尘不染的华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