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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都跟他说,他娘只是小病吗?怎么就过身了?一瞬间,时倾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本能地瞪向春榕,疑心小厮是不是乱传话?或者,是他还没睡醒,在做梦?
    元恺听着,也是懵住,他昨天才去见过柴卓氏,看着柴卓氏的精神还好,连柴卓氏自己都说只是感了风寒,小病,不碍事,怎么就这么去了?
    时倾有多孝顺母亲,元恺再清楚不过了,听到这个噩耗,元恺心头一下很慌,赶紧训斥道:“胡说!五姨只是小病,怎么会……去的?”
    春榕看见时倾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赶紧上去扶住时倾,解释道:“这种事,小的哪敢胡说?是后院的嬷嬷跑来传的话。小世子不信,可以唤嬷嬷来问。”嬷嬷是来传卓夫人的话,叫时倾赶紧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时倾忽然猛地推开春榕,一溜烟跑了出去。元恺忙不迭地跟着追了出去,叫道:“小倾,慢点,等等我……”
    其实,元恺也知道,现在他叫什么都是白搭,他只是想跟时倾说说话,让时倾知道,他不是孤单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他,他希望能分担减轻一点时倾的悲痛。
    当初一个小厮死了,时倾还抱着他痛哭了一场呢。时倾这么脆弱,现下母亲过世,时倾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元恺都不敢想象。
    他只觉得心头很是慌乱沉重,这辈子,他从未经历过了这样的情绪,他只恨不得能代替时倾,去承受即将到来的悲伤。
    元恺追着时倾一路跑进后宅,跑到柴卓氏所住的后宅客院时,里面已经围了不少仆妇婆子,正忙忙碌碌地布置灵堂,由卓夫人亲自坐镇主持,下人们低头做事,井然有序,不敢交头结耳,更不敢发出嘈杂之声。
    王府下人很给力,柴卓氏的尸身已经被收拾妥当,停放在灵床上。
    她穿着一袭颜色鲜艳而显得有些陈旧的衣服,显得跟她有些苍老的面容十分不相衬;她的头上,梳着年轻媳妇的发式,只她掉头发掉得厉害,发量太少,硬梳成年轻媳妇的发式,又是花白发色,显得有些可怜;她脸上,少见地上了妆,也是年轻媳妇子的妆容,在一张苍老面容上,化上年轻媳妇的妆容,显得诡异而可笑。
    时倾知道,那是母亲十五年前,带着刚满两岁的自己,来王府走亲戚时穿的衣服。后来,柴家被难,母亲便再没有穿过鲜艳颜色的衣服,母亲很珍惜这件从柴家穿出来的衣服,常常拿出来看,睹物思人。
    现在,母亲要去跟柴氏家人团聚了,要去见父亲和大哥大姐了,因此,她穿上了从柴家穿出来的衣服,梳着离开柴家时的发式,化着离开柴家时的妆容,她要让她的丈夫和儿女们,看见她时,还认得她。
    她的生命,其实早已经停顿在了十五年前。她苟活了十五年,只为了把小儿子拉扯大,教他做人,教他成人。
    令元恺惊异的是,时倾并没有扑到尸体上嚎哭,而是跪在灵床边,轻轻握着柴卓氏已经有些僵硬冰凉的手,像捧着一件珍宝,轻轻地摩挲,爱不释手。
    元恺赶紧走过去,顺势跪在时倾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倾,莫憋着,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这话,虽然并没有什么用,还是让时倾感受到一丝关怀和温暖,他没理元恺,向跪在灵床床头的一位仆妇问道:“我母亲几时去的?”
    清洗了尸身,穿上了殓衣,还梳了头发,化了妆,这噎气的时间,显然不短了,为什么到现在才给他报信?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那个仆妇本是卓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配了王府管事,做了管事仆妇,在卓氏双姝出嫁前,彼此都认识。
    后来柴家被难,柴卓氏只能在王府长住,卓夫人见堂妹带着孩子,又把带出来的下人卖了,身边没个人伺候,便让这个陪嫁仆妇带着一个小丫环并一个粗使婆子,拨给柴卓氏使唤。
    这个陪嫁仆妇倒也颇念旧情,服侍得还算尽心,就是有些贪财,仗着柴卓氏不是王府的正经主子,经常变着法子逼迫柴卓氏额外赏钱与她。
    陪嫁仆妇见问,立时便明白时倾话里的意思,回道:“非是奴婢们不及时报与倾少爷知晓,实是夫人过身得突然。”
    “你细细说与我听。”
    陪嫁仆妇回道:“昨晚临睡前,喝了药,还好端端的。今儿奴婢照常起来,见夫人尚未唤人服侍梳洗,奴婢只当夫人病中嗜睡,没敢去叫,便去熬了今儿该服用的汤药。等奴婢熬好了汤药,端去给夫人服用时,才发现夫人竟已没了气息……奴婢赶紧禀了我们夫人,我们夫人请了大夫,大夫来诊了,说……说柴夫人已是去了……”
    “怎么可能呢?”时倾急道:“你也说昨晚我母亲还好好的,怎么睡一觉就去了?”
    元恺在一边厉声质问道:“说!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了你们好处,你等丧心病狂,便加害于柴夫人?”这话,时倾也想问,只他不好问,倒是元恺一下子便帮着问出来了。
    陪嫁仆妇一听,吓得变了脸色,赶紧朝元恺连连磕头,哭道:“小世子饶命!可不兴这等冤赖人!奴婢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一向本分勤勉,奴婢还是卓家旧人,服侍柴夫人,没有不尽心的,哪里敢起谋害之意?呜呜呜……夫人啊,你要给奴婢做主啊,不然,奴婢只有一死,以证清白……”
    卓夫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了,赶紧过来,把元恺拉开,叱斥道:“少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