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直起腰，“没事，刘力群找我有点事，意哥你赶紧睡觉。”
    贺意眨眨眼，没有非要跟姜未一块去，“好，有处理不了的事给我打电话。”
    姜未心中一暖，“好。”他知道刚才跟刘力群的通话贺意听见了，但贺意愿意相信他，让他自己来处理。
    贺意也确实听见了，如果是放在之前，他肯定要跟姜未一起去，但经过昨天那件事之后，他发现姜未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弱小，反而处理起事情来条理清晰，手段强硬。
    这让贺意意识到，他该放姜未自己去面对未来的每一件事，而不是一味的去帮衬。
    “意哥，早点睡，明天早上我带南街的果子来。”
    “好，路上慢点。”
    姜未走后，贺意却一直没睡，他在等消息。
    半夜的急诊大厅很安静，急救室外坐着一个穿睡衣的女孩子，刘力群和张守宇两个则在一旁走来走去，肉眼可见的焦躁。
    姜未大步走过去，“刘欣怎么样？”
    女孩子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
    “她偷偷吞了药，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在浴室晕倒了。”
    “什么药？”
    女孩子摇摇头，“不知道，是英文的包装，她吃了整整两瓶，两个瓶子都空了。”
    “瓶子带来了吗？”姜未问。
    “带来了带来了！”女孩子这才想起手里一直抓着那个空药瓶，她递给姜未，“就是这个！”
    姜未拿过去扫了一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进胸腔里。
    sleep well，sugar free gummy。
    睡眠软糖。
    应该是褪黑素之类的东西，这东西并不致死，仔细闻的话，会发现瓶身上还有一股水果糖的香味。
    “没事，这是褪黑素软糖，刘欣没事的。”
    “那边！”急诊大门突然冲进来十几个人，有人拿着话筒，有人扛着摄像机，显然是听到风声连夜赶过来的记者。
    姜未抓着女孩子的胳膊把人拽起来，话是对着张守宇说的。
    “带她找个办公室躲一躲，记得锁好门。”
    张守宇又把人推到刘力群那边，“力群你带人去里面，我跟姜未应付。”
    “好好！”刘力群一手扶着眼镜，一手拉着女孩子钻进一旁的办公室。
    这时几名记者也走到了急救室外，毫不客气将话筒往姜未嘴边一怼。
    “姜总您好，请问死者的个人信息是如何暴露的？”
    “是爱意满满生鲜GO故意引导大众视线转移到职工身上吗？”
    “听说是贵公司一位高层故意引导网友进行人肉网暴，确有此事吗？”
    从记者问出第一个问题开始，姜未就黑沉着脸。
    “刘欣还没死呢！谁给你们的小道消息！”
    张守宇先忍不住喷了出来，还要上前理论时，被姜未一把拽住。
    他们三个人满打满算都是才二十出头的学生，合伙成立自己的公司已经是做过最大胆的决定。
    这样关乎人命的事谁也没经历过，但姜未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宣泄情绪的好时机。
    “抱歉，这三个问题我无可奉告，也无需向你们解释什么。”
    姜未看了眼黑洞洞的摄像头，从玻璃上看到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请你们在了解事情真相后再如实报道，否则我将保留追究所有不实报道的责任。”
    记者不依不饶：“难道这件事你们想避重就轻的糊弄过去吗？你们有义务向关注这件事的公众视线做出回复！”
    “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我会做出回复。”
    姜未说完，直接闭上嘴转过身，目光沉沉盯着抢救室的方向，不管身后的记者再怎么问都没再回一句。
    张守宇也背过身，他心里没底，凑到姜未耳边，“姜未，这事怎么办？我刚才看了眼微博，都上热搜了，他们说是我们逼死了刘欣。”
    “不知道。”
    “……”
    还以为他这么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是有解决办法的。
    “但我知道，只要人不死就是最幸运的事。”
    张守宇不再追问，闭口等待。
    没过一会儿，急救室的门打开，刘欣在护士的搀扶下自己走了出来。
    所有对准急救室的长枪短炮都录下了这一刻，爱意满满生鲜GO逼死离职员工这一谣言不攻自破。
    “这里是医院急诊大厅，请你们先出去一下，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这时医院工作人员也闻讯赶来，将一众记者请出去。
    刘欣脸色苍白，走到姜未跟前，动了动嘴唇。
    “姜哥……”
    姜未“嗯”了一声，安抚她，“是谁干的我会调查清楚，暴露你信息的人也会为此付出代价，但希望你不要再冲动了。”
    刘欣嗫喏着低下头。
    她一念之差做了错事，本该受到惩罚，可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怎么所有人都不肯放过她？
    她的照片，她的生活，甚至是手机号和住址都被别人发到了网上。
    她不知道是谁干的，响个不停的手机将她推入巨大的深渊中，一句句要她赶紧去死的话又在这道深渊上蒙上黑布，她看不到出口。
    她也曾在网上拿起键盘指责过别人，但她从未想过当箭头对准她自己时，居然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