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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千万条命线, 千万个世界,虚空之海中充斥着熠熠生辉的丝线,金光流转,世界之路在闪烁中分裂扩散, 只稍有一刻的迟疑, 下一秒就又变幻为更加错综复杂的丝线。无限延伸分解的可能性, 无限未知的未来。千万个生机勃勃的世界,但在转瞬间就会陷入死寂,可更多生机勃勃的世界线又会重新显现。
千亿条在迷雾之中的道路,千亿个让它无所适从的过去与未来。
世界在闪闪发光, 那是星球与生命的轨迹。无限的道路围绕着它起舞,就算是在其中穿行也无法看清这些世界的走向。
飘忽变幻的宿命只会让此刻的它不寒而栗, 它看见了无数个在毁灭中燃烧的世界,它看见了无数个化为虚无灰烬的未来,就像是命运最恶意的玩笑。
它能看见在命线缝隙中渗出的黑暗阴影, 但同时光明与阴影相伴而随。它选择了一条看起来最明亮璀璨的道路,它飞旋着驶入其中,现实的喧哗声刺激着他的感官, 世界在眼前逐渐清晰。
而后,它再度看见了翻滚的黑色巨龙, 先行者的“哨兵”,这条世界线中它们依然被释放了出来,它们贪婪地吞噬着现实世界所有的能量与信息。吞噬, 吞噬,吃掉所有东西, 直到世界变得死寂无声。
黑色的哨兵向着空中升起, 犹如噩梦的虫群, 它们向着它扑来。绿色小鸟振翅高飞,但这些数量庞大的纳米卫兵们还是追上了它。
就像是炙热的沙子,绿色小鸟想,它们撕咬着它啃食着它。刀刺般的痛楚割裂着它,它的羽毛与血液在空中挥洒。
它的意识逐渐模糊。
不,这里不是它的旅程终点。
这也并非是宿命的终结。
寻找我已经遗忘的答案。
不是在这里,不是银河彼端的异星西宜奇。
而这答案只会在我的故乡——我的地球。
它必须要回到那颗水蓝色的星球。
它用尽全力震动起翅膀,飞起来,像斑船长一样。向上,再向上,它的意识穿越了空间与时间,而后它再度跃入了那无数条命线交缠的道路之中。
……
……
雨滴打在了它的身上,就像是簌簌落下的灰尘。
它听见了刺耳的喇叭声,它看见了滚动的轮胎,它闻到了沉闷的汽油味,这是不再是异星的世界末日,而是一个它熟悉的世界,它的地球。
它奄奄一息倒在马路上,路过车辆溅起的水花就像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暴风雨。它的意识逐渐模糊,白日的光涌进它的眼睛,它的大脑充斥着杂乱的闪光线条。它快死了。
然后它被一双温暖的手托起,它被小心地捧着。
片刻后,一个声音说,“它受伤了。”
然后,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颜岸,这是什么鸟啊?”
绿色小鸟抬起头,它看见了她,她是那么的年轻,一双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她像是一朵花儿,幽幽地散发着花香。
妈妈?
亦或是那个神秘的她?
它被那个名为颜岸的男孩带回了家。
等到第二天它再见到那位少女时,少女的身上已经渗出了黑色的丝线,如卷须般延伸。它看见了,那若有若无的丝线正在聚拢,蔓延到虚空之中,吸引着幽冥缝隙中的恐怖之物。
名为“罗清溪”的少女身上有一个超越这个星球文明的物品,一个神秘的小木牌。此刻的绿色小鸟能看见木牌中蕴含的庞大复杂编码,它是一个被极限压缩的协议碎片,一个不完全的复写,但足以对现实产生影响。
绿色小鸟无法理解这块木牌的构成与原理,光是多看几眼它的意识就几乎被大量的数据冲击到溃散。木牌的计算能力超过了整个星球现有文明的算力之和。它的直觉告诉它,这个黑暗科技将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它想提醒它的“妈妈”,但它只是一只小小的鸟儿,一只只能发出锐利鸣叫的小动物。
于是,它看着“罗清溪”一次接一次启动协议,一次为了救它,一次为了歌手的到来,一次扭转同学的重病。
这本该是只能使用四次的协议碎片,在最后一次——
在高考前的那个生日,她看见失去保送名额模考失利的他满脸忧愁,忍不住在心中暗想:我希望这次他的愿望能够实现。
可在同时,他见她亦是满脸忧色,便心生一念:我希望这次她的愿望能够实现。
这本是这条世界线上对什么都一无所知懵懂少年少女恰好一闪而过的思绪,却将这份诅咒永远地绑定在她的身上。
于是命运交织成了螺旋,她彻底步入了迷宫,错误扩散到了物理现实。那些正在渴求追寻着这昔日文明遗物的恐怖游魂们从空间缝隙处蹒跚而出。
如此反复,在被那些追寻着协议碎片的游魂阴影们吞噬之前,“罗清溪”就会被协议碎片本身的自修正给彻底抹除。
它在她的身边飞旋,它在她的眼前嘶鸣。
可它只是一个小小的绿色小鸟。
它什么都没能做到。
最终那些游荡者们追上了她。它们将她拖入了一个穹境迷宫。它们将她翻译成了适配成这个世界的量子信息,妄图夺取与她绑定的协议碎片。
在协议的规则编码中,只有持有人的主动让渡才能解除绑定。它们用各种言语引诱着她,欺骗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