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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到,贵妇曾经说过,拉米法商会也将会派出一个探险队,用以寻找“不存在的城市”。西列斯出发较晚,说不定,他最后还能碰上这个探险队?
兰米尔很快与西列斯告辞,匆匆离开,大概是要去调查相关的事情。
西列斯也起身,离开了餐厅,慢慢往楼上走。他心不在焉地想,他似乎忘了和兰米尔说,他们原先打算明天就出发前往黑尔斯之家。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肯定得等到兰米尔的调查结果出炉才会离开。希望能不会耗费太长的时间……
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瞧见了一个近在咫尺的身影——琴多·普拉亚。
那双翠绿色的眼眸正用一种不甚赞同的目光望着他。
“请容许我提醒您,西列斯·诺埃尔教授。”琴多声音低沉地说,“您现在正在高尔斯沃的比德尔城,无烬之地的中央位置——并不是拉米法城那样安全的地点。”
所以,不要走神了!琴多的眼神仿佛如此在说。
西列斯沉默片刻,然后忍不住说:“但这是旅馆,不是吗?”
琴多说:“从您上了四楼,到来到这里,发现我正站在这儿——有多久?十几秒?”
西列斯顿时语塞。他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不谨慎。他思考的时候总是极为专注,但现在毕竟是在外面,而不是在他安全的、封闭的书房里。
西列斯便说:“谢谢你,琴多。”
琴多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然后说:“那个商人,他找你有什么事情?我看他仿佛深陷在麻烦之中。”
西列斯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属于自己的单人间。房间内的装饰也十分有沙漠的异域风情。时间靠近中午,沙漠地带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西列斯便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较为贴身的棉质上衣。他坐到了沙发上,因为琴多的提问而想到了刚刚兰米尔的话。
而琴多已经理直气壮地跟着西列斯走进了房间。
他坐到了西列斯的对面,像是比西列斯更为自在地享受着这个房间的奢华与舒适。他说:“看来,这麻烦也影响到了你?”
西列斯回过神,然后将刚刚兰米尔说的事情和盘托出。他说:“这件事情令我有些困扰。如果真的与弗雷德曼有关,那为什么偏偏时隔一年,工人们才突然失踪?
“可如果和星之尘有关,那就显得更加不可思议了。过去这些年里,总该有许多商人开采过星之尘的矿脉。他们难道都出了意外吗?”
琴多若有所思地望着西列斯,隔了片刻,他说:“你考虑过一种情况吗?”
西列斯微怔,然后十分虚心地问:“什么?”
“是因为两者叠加,所以才造成了这个后果。”琴多声音低低的,像是想到了其他什么事情,“胡德多卡加上星之尘——所以,这群工人才会出事。”
西列斯皱起了眉:“胡德多卡……加上星之尘?”
他倒是能理解琴多的意思。
这两件事情单独发生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或许就是这么巧合,两件事情撞到一起,于是就产生了现在这个局面。
但是,他为琴多这过于顺利的推理感到了些许怪异。
而且,琴多的说法是“胡德多卡”加上星之尘。为什么不是“弗雷德曼”加上星之尘?他怎么这么确定是胡德多卡的问题?
……西列斯感觉是自己想多了,但又觉得琴多似乎确实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才会如此肯定。
西列斯有些困扰地望着琴多。
琴多恍若未觉,他只是说:“或许我们该等待商人那边的调查。他总能发现什么。”
西列斯怔了一下,确认琴多真的不打算就那个推断多说两句,便迟疑了片刻。他并非要求琴多保持全然的坦诚,他只是觉得琴多这种卖关子的行为令人愤慨。
最后,他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我们该等待。”
琴多反而在这个时候犹豫了一会儿。过了片刻,他试探性地问:“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西列斯此时已经起身,打开行李箱打算洗洗衣服、洗洗澡,然后睡个午觉,彻底放松一下。他已经将这些有关无烬之地、有关世界的秘密的烦心事儿一股脑抛之脑后。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生活与大脑就总是十分忙碌。所以西列斯习惯了在必要时刻忘掉这些该死的谜题,让自己彻底地沉浸在日常生活营造的舒适氛围之中。
所以,他只是略微奇怪地望了望琴多,便平淡地说:“打算休息一会儿。”
琴多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西列斯已经举起了毛巾,并且说:“我想洗个澡,所以,琴多……?”
琴多站起来,那目光近乎局促和困惑地望了望西列斯。最后,他只是憋出来一句:“保持警惕。”
西列斯差点被他逗笑了。他便说:“我会记得锁门和关窗的。感谢你的提醒。”
那话就仿佛在说,琴多不必将他看作是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小孩。
琴多看起来还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他摇了摇头,低声让西列斯睡个好觉,随后便安静地走了出去。
西列斯站在那儿,想到刚才琴多近乎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想到他与琴多刚刚见面的时候,琴多那副傲慢、目中无人的模样……
他突然莞尔,心想,异世界的人类知道真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