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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布朗卡尼的信徒在漫长的时光中走偏了道路一样,或许露思米的信徒也同样如此。
琴多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将这份论文整理好,放到一旁,然后说:“这似乎又是另外一桩事件了。”
“是啊。”西列斯低声说。
“……您的生活总是充斥着这些神明的概念。”琴多有点儿困扰地说,“我从未想到,您会接触到这么多关于过去的秘密。
“有时候这能带来一些益处——就像是那朵玫瑰。我得说,得到那株玫瑰之后,我的确感到睡眠质量变好了不少。
“但是更多时候,我感到您的生活被这些复杂而晦涩的东西打扰了。”
西列斯也同意这种说法。不过,考虑到他始终在寻找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那么,他所面临的这种忙乱局面,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他垂眸思考了片刻,最后微微笑了一下,只是说:“或许,这也能算是一种生活的乐趣。”
在古怪的谜题、纷扰的信息与复杂的局面中抽丝剥茧,最后找到那个隐藏在角落的答案,让真相浮出水面。他得承认,这是能带给他乐趣的东西。
这是周二的下午。他又与琴多一起阅读了一本来自堪萨斯的书籍,随后一起去吃了晚餐。生活并没有因为他研究的谜题而发生任何改变,仍旧原模原样地进行着。
周三的时候,西列斯又收到了一封信,来自历史学会,同样是邀请函。内容正是格伦菲尔所说的,历史学会的表彰仪式。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与文史院的年终会议一样,历史学会的表彰仪式的日期同样是在2月1日,只不过时间换成了下午。这也就意味着,2月1日对于他而言恐怕是个十分忙碌的日子。
周四,在与学徒会面的时候,西列斯倒是收到了不怎么好的消息。
多萝西娅满怀歉意地告诉他,她原本想为他借来家族中关于死亡与灾厄之神撒迪厄斯的藏书,但是她的爷爷,阿道弗斯·格兰特,拒绝了这个请求。
多萝西娅提及此事的时候,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甚至有点羞愧。她恐怕没想到她的爷爷会拒绝这事儿,毕竟这是来自一位学者的请求。
西列斯同样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说:“这没什么,多萝西娅,不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我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以才想要了解关于撒迪厄斯的一些信息。”
这样的说法让多萝西娅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事儿也的确让西列斯感到了一些奇怪。阿道弗斯·格兰特不容置喙的态度,似乎显得有些做贼心虚——格兰特家族或许真的与撒迪厄斯有所关联?
而那似乎也在暗示,与阿道弗斯·格兰特相熟的其他年长者,包括藏书家丹顿·卡尔弗利教授、画家奥尔登·布里奇斯等等,都有可能是撒迪厄斯的追随者。
……但是,这批人似乎在撒迪厄斯陨落之后,走上了与乔纳森·布莱恩特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些撒迪厄斯的信徒,在神明陨落之后,彻底分裂了吗?
这一天是1月15日,一月份恰巧已经过去了一半。晚上,西列斯在阅读科南·弗里蒙特的《一生》第十一卷 的时候,在这部来自遥远的沉默纪的著作中,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
“我认为死亡分为两种情况——在说明这两种情况之前,我首先得解释一下,我这种分类方式只是基于一个老头子的胡言乱语,读者们可千万别以为,我说的话就是至理名言了。
“谁也无法断言这个世界是如何的,谁也无法断言这个世界将会如何发展。如果世界上真有一位命运的神明,那么我宁愿祂是宽容的、仁慈的、平和的,又或者,是绝对意义上的‘冷漠’。
“总之,我认为死亡分为两种情况:可以预见的、不可预见的。
“哦,亲爱的读者朋友,你肯定要说:这难道不是废话吗?的确如此,可我后来才意识到,死亡有时候也能带来两种……截然相反的意义。
“活的时间够久,自己已经厌烦了,家人朋友也已经厌烦了;又或者病了多年,病得难受,死去活来却还是苟活于世;总之,到了某一个阶段,‘死了也不稀奇’。
“才活了没多久,孩子、年轻人、壮年人,没人想到死亡会突然降临到他们身上;意外、灾难、疾病,厄运,猛地发生,带走一些本该鲜活的生命;总之,那像是晴天霹雳。
“陌生人的死亡像是一个数字。每天每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我该将吾神的死亡归于哪一种呢?
“猝不及防吗?的确如此。可是,‘神明原来也是会死亡的’,这种概念令我突然恍然大悟,感到后知后觉的……呃,亲切感?
“这话要是被吾神的忠实信徒听见了,一定会大骂我是个渎神者。不过,于我而言,情况却并非如此,尽管我知道,许多人会因此感到一种破灭感。
“不知道神明是否有生老病死,不知道神明是否要吃喝拉撒,不知道神明是否也烦恼于柴米油盐。这些问题偶尔也小小地困扰了我。
“我感到我是一个无比傲慢的人类,因为我将我自己的生活表象代入到了神的身上,以为那些神明也会有我这样普通人类的烦恼。
“可是……死亡。
“人人都要经历死亡,而最奇妙的一点是,竟连神明也要经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