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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西列斯问。
海蒂沉默了一会儿,甚至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隔了一会儿,她说:“那张星图。”
西列斯不由得一怔。
海蒂喃喃说:“我以为我已经摆脱了那张星图。但是,当比德尔城这边的火车站联系上我,说那张星图手帕已经找回来,让我去认领一下的时候,我真的感到……
“……感到残酷的命运无可避免地袭来。我以为那东西已经丢了,可是到最后,它又回来了。带着沾满的鲜血,和无可逃脱的必然。
“即便马戏团已经覆灭,但是,我‘成为’了占星师,所以,我就将永远都是占星师。”
西列斯微微一怔,随后皱了皱眉。他知道那张手帕被找回来的事情。当初在“初雪之光”号列车的时候,那张手帕就仍旧留在死去的兰普森先生的身上……
等等,话说回来,这手帕为什么会留在兰普森先生的身上?凶手不正是为了这手帕才决意杀死兰普森先生的吗?
西列斯陷入了思索中。
况且,比德尔城火车站的态度似乎也有点过于殷勤了。即便这是一个失控的时轨,但是,他们真的有精力大费周章地寻找海蒂的去向,甚至主动写信通知海蒂过来取?
就像是这东西造成了什么意外的后果,于是火车站避之不及,希望失主尽快过来处理一样。
西列斯便问:“所以,您去认领那张星图了吗?”
海蒂缓慢地摇了摇头。她叹了一口气,说:“我并不怕您笑话……当初在火车上的时候,我信誓旦旦说自己将去求死。
“可是,当我离开火车……怎么说,就像现在这样,坐在热热闹闹的饭馆里,听着其他探险者的聊天,然后等待着老板给我端上一盘热腾腾的炒饭的时候……
“我就感到,我怎么可能去死。我做不到这一点。况且,我已经摆脱了那张星图,也摆脱了马戏团。我不再是曾经那个占星师,不再需要看那该死的、乱七八糟的星星。
“我还是贪生怕死,我还是想活着,活到足够老、足够年长,享受过足够漫长的生命,然后再心甘情愿地死去。那才是我想要的。
“……可是,可是,先生,您能想象吗?那东西居然又出现了!”
海蒂烦恼地摇头,并且叹着气。
西列斯保持着沉默。
某种程度上说,他能理解海蒂那种烦恼,甚至是非常理解。
对于通常的启示者而言,他们可能十分感激这样的“失而复得”。但是,那仿佛是某种潜藏在命运之中的陷阱。
那真的是“宝藏”吗?那真的不是蕴藏着危险与恶意的、像是用来吸引老鼠的捕鼠笼里的奶酪吗?
在这样诡谲的世界之中,人的性命真的如同老鼠一样,轻贱而脆弱。
西列斯思考了片刻,然后说:“我认为,女士,您至少应该去打听一下相关的消息。”之后,他大致将发生在“初雪之光”号列车上的事情告知了海蒂。
海蒂的眼睛逐渐睁大,她怔愣地听着这个故事。
西列斯没有将兰普森一家背后牵扯到的,拉米法西城地下帮派的事情告知海蒂。不过即便如此,海蒂就已经足够惊讶了。
琴多在一旁补充说:“在离开你身边之后,那东西可能更加不可控、更加危险。”他望着这位占星师,意味深长地说,“你摆脱了这东西,但是,别人却未必如此。”
海蒂的脸色慢慢变白。隔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我明白了。这终究是我的麻烦。”她喃喃自语,“我不能这么天真。”
看起来,海蒂已经下定决心,意识到自己终究得面对这个问题的存在。
西列斯便说:“我之后会前往米德尔顿。女士,如果您这边有什么进展的话,那可以联系……”他望了望琴多。
于是琴多说了一个堪萨斯的地址,并且补充说:“可以写信到这里来。”
海蒂点了点头,然后苦笑起来:“感谢你们的出现……我应该这么说。我总是一个需要外力推动自己下定决心的人。不论如何,我会去试着解决这件事情的。”
她缓慢地、坚定地说:“是的。不应该再造成更多的厄运了。”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位女士。
从在拉米法城的时候与马戏团闹翻,选择孤身离开的决绝,到返回无烬之地时候突然丢失星图的迷茫与无助,以及逐渐摆脱星图带来的阴影,但又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听闻星图再次出现的抗拒……
无论如何,这位海蒂女士,已经在这半年里经历了足够跌宕的人生。
他说:“希望您一切顺利,女士。”
海蒂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她说:“谢谢您。”
随后,她问起西列斯前往米德尔顿的事情。
“那是更北面靠海的一个国家。”西列斯说,“我因为一些工作需要所以将要前往那里。”
“滨海的国度!”海蒂有些惊讶地说,“我还从来没去过。听起来也让人感到好奇。不过,我从刚去黑尔斯之家回来,短期内估计也不想奔波了。”
西列斯不出意料地点点头,不过,海蒂再一次提及黑尔斯之家,让西列斯回想起一件事情。
他说:“女士,您之前应该一直待在黑尔斯之家。”毕竟海蒂曾经是马戏团的一员,而那个马戏团就是常驻黑尔斯之家的,“您知道一个姓氏为德莱森的男人吗?他可能已经上了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