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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恩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于是说:“发生在每年五月份的连环杀人案,就是这种理念的体现?”他仍旧感到些许的不可思议,“那会是什么理念?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杀人能带来什么?”
西列斯摇了摇头,并且明智地提醒他说:“这可能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得出的结论。这个问题仍旧相当复杂。或许我们可以专注于案子本身。”
“我明白。”乔恩爽快地说,“只是有些意外于这个时间的绵延与重复。二十年与十年……”
他沉思了片刻。
然后他说:“您不觉得,这像是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吗?”
西列斯微微一怔。
乔恩说:“二十年足够一个人长大成人。而按照您之前分析的,前两起案子的死者没有身穿女骑士盔甲,第三起案子他们改进了手法,但仍旧没什么效果。
“于是从第四起开始,他们就选择缩短时间的间隔。或许他们是想要尽快培养起一个可塑之才?”
西列斯皱了皱眉,说:“你是说,他们正在培养一个杀手?”
“我只是觉得这个时间相当令人意外。”乔恩强调说,“二十年和十年。这么漫长的时间,除了人类本身之外,还有什么可供培养呢?”
西列斯眯了眯眼睛,望着面前的这位侦探。那种微妙的感觉再一次出现。
乔恩似乎知道什么,因此才能如此确信这个时间间隔是为了等待一个人的成长。但是,他却不愿意明确说出自己的理由。
就好像之前他始终对自己为什么能注意到那个垃圾桶的问题避而不谈一样,现在,乔恩也对自己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闭口不谈。
二十年和十年。为什么就非得是人类的成长?
那也可以是树木、可以是建筑、可以是一种生意。选择有很多,但乔恩认为是人类。
西列斯默然片刻,干脆换了个话题。他不认为和乔恩纠结这个说法有什么意思,毕竟乔恩不太可能真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他便说:“或许如此。侦探先生,我记得,你在信中说,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当面跟我说。”
乔恩咳了一声,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呃,是的。的确如此。”他想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措辞,也像是在困惑于西列斯的态度,不过他还是相当干脆地说,“我重新看了看那幅画。”
这突然提及的物品,让西列斯怔了一下。
“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那幅画。”乔恩说,“当我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我就受到了某种精神污染。这全靠您‘复现自我’的仪式,我才得以摆脱那种污染。
“总之,在污染彻底祛除之后,我认为我或许应该再看一下那幅画,或许能发现什么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认为乔恩这种行为相当周全。
此外,他也同样注意到,乔恩对自己“复现自我”仪式使用的时轨避而不谈。虽然他不认为乔恩非得将这事儿说明白,但和朋友谈论、分享自己的往事,也是一件颇为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乔恩从来不这么做。他神秘兮兮的过去一如他神秘兮兮的口吻。
……有时候西列斯之所以不认为乔恩算是自己的朋友,而只能说是熟人,或许就是因为乔恩这种遮遮掩掩、故弄玄虚的行为。乔恩总是有一种掩饰自己身份和个人特征的本能。
这也算得上是侦探的本能?
西列斯稍微在这个问题上困惑了一下。
乔恩则自顾自说:“我特地在重新观看那幅画之前,温习了一下我曾经学习过的画技,然后进行了一次临摹,之后找到一位不知名但的确画技精湛的画家点评了一下。
“他并不知道那幅画来源,不过他与我同时都感到,绘制这幅作品的人……内心相当矛盾和痛苦。”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画纸,然后将其展开。
他说:“这就是我临摹之后的作品。”
西列斯的目光望过去。他曾经在阿瑟顿广场与那位年轻的画家有过一面之缘,也曾经瞥到过那名画家的作品。那与此刻这幅画作如出一辙。
精美细致的城市广场、人群与建筑,天空中却乌云密布、色彩沉重;阴影笼罩了整座城市,仿佛风雨欲来,仿佛暴风将至。
西列斯看了片刻,便问:“因为其笔触?”
说老实话,他自己是没法从这幅画中看出作者有任何自我矛盾的心理;他只是感到那种压迫感的确相当强烈。
“也可以这么说。”乔恩首先说,“我只是认为,他……或者她,以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情绪和力度去涂抹拉米法城上空那阴云。恐惧、憎恨、仰望……什么样的情绪都能看得出来。”
西列斯:“……”
看来他在美术这一行果真没什么造诣。对他而言那就只是一团阴影。
……好的,“阴影”。
他突然能明白乔恩的意思了。
乔恩受到过那幅画的精神污染。换言之,他从另外一个维度上体验过那幅画的微妙之处。他自然能够总结出这种微妙的感触。
而西列斯现在瞧着这幅临摹作品,却很难想象乔恩看到原作时候所受到的污染。另外,他们两个的意志属性显然也截然不同。西列斯的意志已经超越了费希尔世界的普通人类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