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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国家可能会因为国家内部的主流信仰不同, 而选择截然不同的审判与刑罚方式。
在这个基础上, 在旧神仍旧存在的年代里, 斩首示众——这种血腥的、直白的做法就成了不够直接的选择。的确存在,但不那么普遍。
如果是不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那么斩首示众的做法可以用来警告人们不要进行违法犯罪的行为;但是,在超凡力量的世界,这里存在着其他令人恐惧的东西,那是漂浮在空气中的无形的阴影。
旧神压迫着、统治着曾经的费希尔世界, 祂们才是人们的恐惧之源。
阿方索接着说:“所以, 在旧神陨落之后, 这种刑罚才变得常见一点。在沉默纪或者更晚的时候,一些国家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他们可能会需要这种做法来维持社会秩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世纪康斯特公国进行过一次律法改革,将一些血腥、粗暴的刑罚取消了,换成了监禁或者其他的一些做法。
“……有些人认为,随着旧神的陨落,以及旧神影响力的消失,人们开始在意同类的尊严,即便那是一个罪犯;当然,也有人认为,既然是罪犯,那完全可以进行严酷的处罚。这是个争论不休的话题。
“哦,有些偏题了。总之,在旧神未曾陨落的时候,在那些更加偏僻的、不问世事的村落或者部落,或者小型城市中,斩首示众的确是个时常出现的风俗。
“其实这算是酷刑的一种;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我了解得也不是很多。人类在折磨同类这一点上总是很有创造力。
“不过,这是一种死亡的方式,所以,有人认为,早期的行刑官,很有可能都是撒迪厄斯的信徒,他们在亲手实践,或者说,接近‘死亡’。”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不禁问:“这种说法有论据吗?”
“没有。”阿方索无奈地摊了摊手,“您知道,有时候这种猜测只是道听途说,或者……因为这事儿与死亡有关,所以这事儿就与‘死亡’有关。”
阿方索的说法让西列斯不禁失笑。
他想到死亡。
关于死亡与灾厄之神撒迪厄斯,这也可以说是一位相当神秘的神祇。
祂与信徒、与人类,维持着一种不近不远的关系。死亡总是更加可怕、更加遥远的东西,因此这位死亡的神明也显得如此。
一个让西列斯在此刻注意到问题就是,为什么“阴影”会将死亡选择自己的父亲?祂想从死亡那儿得到什么权柄或者力量吗?
在“死亡与星星生下了一个孩子,生命诅咒了这个孩子并与这两位神明决裂”的这个说法中,露思米与佩索纳里都显得相当醒目,但撒迪厄斯却很少被关注到。
为什么撒迪厄斯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
……那个坟包。西列斯意识到。他或许有必要前往迷雾中的绿洲,看看是否有可能从那个部落的人口中问到一些信息。
在曾经赫尔曼·格罗夫关于那片绿洲、那个部落的讲述中,他提及他们与这个部落中的原住民语言不通。因此,他们对于那里的观察、对于那个坟包的猜测,其实都是相当单方面的。
就比如西列斯对于阿方索过去经历的猜测一样。如果不是得到阿方索亲口确认,那批追踪他的人是为了杀了他,那么西列斯可能会一直认为,阿方索是被刻意驱赶到迷雾中的。
但实际上,阿方索遇到的那批人,与考古团队遇到的那批人,并非目标一致;或许他们的确赶巧碰到了一起,但是那属于两方势力。
因此,关于那个坟包,西列斯认为他也有必要了解一下“当事人”的说法。
……当然,并不是指“阴影”这个当事人。
他便将话题从断头台那儿扯开,转而说:“阿方索,你接下来打算……回到那片绿洲?”
阿方索默然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他说:“是的。我在迷雾中遇到了不少人,有些在不久之前和我一起离开了,有些则仍旧停留在迷雾之中。
“我想,我也有必要去确认一下他们的情况。我对迷雾中的绿洲也十分感兴趣。我认为那是一个可怕的、有趣的谜团。
“……另外,我同样在猜测,那群追杀我的人是否了解这个地方的存在。他们是否也因此才丧命。所以,我更加想要探究这个地方的秘密了。”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能理解阿方索的心情,他便说:“不过,你现在找到同伴了吗?”
阿方索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探险者甚至觉得我疯了。我明明已经奇迹般地离开了迷雾,现在却又想要回去。
“另外,的确有一些探险者乐意陪我一起。但是他们的态度相当令人反感。我顺便和您说说这事儿,就是……关于‘复现自我’仪式在无烬之地造成的影响。”
西列斯敏锐地反问说:“有探险者对迷雾蠢蠢欲动了?”
“不仅仅是蠢蠢欲动,他们已经开始进入一些……原本不敢进入的区域了。”阿方索说,“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但是,成功就意味着财富。”
在无烬之地的夜色中,他们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您之后也会听闻这事儿,教授。这事儿其实与您无关。那只是一把武器——不,应该说,一副疗伤药。使用这药的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您无法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