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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流逝、河水的冲刷……一切都会令这种污染变得微弱。
……但那并不是不存在。
或许如今已经不存在了,或许那些污染已经依附上不同人类的灵魂,所以早已经从坎拉河水中消失……但是,在过去的十四年里,它已经污染了足够多拉米法城的居民。
来自,翠斯利的污染。
更确切一点说,如果往河流中抛掷尸体就可以复现曾经那古老的河祭仪式,触动翠斯利的力量,那么在更早的年代,类似的事情就已经发生过了。
也就是,坎拉河的水鬼。
他曾经从西城的流浪儿吉米,以及埃里克·科伦斯那里听闻过水鬼的相关说法。
吉米的说法是,西城有个流浪汉,曾经是坎拉河上的船夫。十几年前他意外坠河,从河里爬上来之后就彻底疯了,声称自己就是坎拉河中的水鬼。这个流浪汉现在似乎已经消失了。
而埃里克那边,在他们调查凯兰的案子的时候,死于九十二年前的那名身着盔甲的死者,其尸体就是在坎拉河被发现的。
当时人们对此窃窃私语,认为这就是坎拉河的水鬼,并且还因此引发了一番混乱与恐慌,让历史学会都不得不出面辟谣。
坎拉河的水鬼传言有着十分古老的历史。之前富勒夫人就曾经说自己似乎听闻过相关的消息,在拉米法城的年长居民中,这个传言并非不为人知。
那与雾中纪早期康斯特公国发生的那场战争有关。
据说当时一场战斗就猝不及防地发生在坎拉河附近,许多来不及掩埋的士兵尸体,就只好直接抛掷到坎拉河里,他们的尸体甚至还身着盔甲。
……战士为了保卫故土而死,最后变为了坎拉河的水鬼。这是一个令人五味杂陈的故事。
也同样,让此刻的西列斯背后生寒。
他走神片刻,然后定了定神,心想,那名船夫或许就是不幸地直面了这种污染——或许他就是瞧见了福雷斯特他们抛掷到河里的那具尸体,所以才会彻底疯掉?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眸望向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的表情十分难看,看起来是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西列斯问:“只要抛掷尸体到坎拉河,就可以复现出翠斯利的力量吗?”
“……不。”福雷斯特缓慢地说,“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得说上一段话,大概就是赞颂翠斯利的威名,然后请祂赐予我们力量。这应该就是古老纪元人们进行河祭的流程。”
西列斯点了点头。
他问了一个十分微妙的问题:“所以,这段话,是你自己查到的,还是那个年轻人告诉你的?”
福雷斯特想了一会儿,然后阴沉地说:“我们当时一起在调查相关的资料……然后他,有一天突然狂喜地冲到我的办公室,说他找到了相关的记载……我当时,完全没有怀疑。”
他已经意识到西列斯关注的焦点。
他问:“所以,那家伙有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他受到埃比尼泽·康斯特的雇佣。”西列斯也没有隐瞒这件事情。至少现在,他们与福雷斯特的立场是一致的,“阴影”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福雷斯特十分大声地咒骂了一句。他几乎表情扭曲地诅咒着那个年轻人,以及埃比尼泽·康斯特。
……十四年前的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令人目不暇接,或许也令福雷斯特这个当事人十分混乱。就那么几天的功夫,一切都改变了。
或许他还从未如此仔细地回顾那段兵荒马乱的日子,而一旦回顾,并且在西列斯的提示下注意到那些细节,福雷斯特就感到一阵烦躁与憎恨。
那是一种深切的、从未如此鲜明的憎恨。
那憎恨从他的面孔上一闪而逝,然后骤然演变成一种消沉与冷酷。
办公室里短暂地陷入了一阵沉寂。
西列斯则陷入了另外一种思考之中。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启示者受到的污染似乎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消除的。他们用以测试污染程度的仪式是【旧神的阴影】,而启示者在使用这个仪式的时候,始终会有那么微弱的少许。
最轻微的污染是任何启示者都无法避免的。
……呃,西列斯除外。
不过他这个除外主要是因为他拥有神明的力量,况且他这个身份是安缇纳姆凭空生造出来的,在他抵达这个世界之前当然不会受到任何污染。
他之所以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基于坎拉河的污染,他意识到,或许这种污染无法根除的原因,是因为人类始终受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污染的困扰?
比如说,坎拉河的水鬼。
如果发生在雾中纪早期的那场战争,就已经让“坎拉河的水鬼”成为了一个难以避免的污染源,那么,在过去这三四百年里,人们始终受到翠斯利的污染的困扰。
……而这一点也是有可能的。谁知道当时是否有翠斯利的信徒,或者阴影信徒在场?
并且谁也不可能怀疑坎拉河有问题。
更确切一点来说,在雾中纪早期,启示者的力量也只不过随着夏先生的出现而慢慢为人所知,更别提所谓的精神污染了。
因此,没人会在那个时候意识到,将死去的士兵抛掷在坎拉河里,让尸体随着坎拉河水一同腐烂与流逝——这样的做法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