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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八月呀!先生们,拉米法城最热的天气。那女人的住所是兰斯洛特剧院的阴暗角落,又闷又热,像是个蒸锅,真不明白那女人是怎么活那么久的。
“我觉得那一刻我被什么东西改变了,又或者我在那之前和那之后,都被改变了。我难以用往常的眼光去审视我的过去,也难以用往常的眼光去思考我的未来。
“在又去找那个女人之前,我找到了——你们。也未必是现在的你们,但是,的确是‘你们’。‘你们’告诉我这个女人的身份,欣喜若狂,认为现在就可以立刻杀死她。
“我并不同意……是的,我不同意。哦,不可理喻。
“所以我拒绝了杀死她的提议,但是她很聪明,比任何人都聪明。她决定加入……‘你们’。当我拿着那个泥碗回到她的身边,面色沉沉的时刻,她一定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
“她大概会责怪自己的懒惰与轻信。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她知道自己不能死,一定不能。所以她选择了加入‘你们’。
“……我问她,那么,孩子呢?
“那个时候她的表情相当复杂。她或许想到了那个被养父随便取名为‘阿克赖特’的孩子,也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曾经的那个假名,于是她说——切斯特,切斯特·菲茨罗伊。
“这就是那个孩子的名字的来源。一个无辜的、从来也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他真是愚蠢得要命,甚至要去做什么……医生!
“……他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姓氏来自于他的父亲的假名,他的父亲与无烬之地有着不解之缘,他的母亲来自那遥远的北面国度……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又哪里都去过了。
“无烬之地与米德尔顿……与,福利瓯海。哈,他不为人知的,异父异母的兄弟。他知道他的兄弟成为了一名小丑吗?在他做着体面的医生工作的时候?
“……而她骗了我!她骗了我!她在那件事情上骗了我!
“是我阻止了她彼时的死亡,两次!我同意她活下去,我也同意她的孩子活下去……但是,她却骗了我,毫无动容地骗了我!”
男人猛地喘了一口气,露出了一种沉郁的、冷酷的、伤心但又做作的表情。他故意拖延了这样的表情,直到面前有人颤颤巍巍地问:“什么事情?”
但是他却又不回答了。
隔了片刻,他语气刻板而毫无商量余地,说:“就是那件事情。”他抬起了眼睛,“最重要的那件事情。”
其余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不禁说:“但是……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她?”男人低声冷笑了一声,“因为,约瑟芬·霍西尔,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那一个。她的灵魂如此强大,强大到,足以接收来自神明的信息。”
这昏暗的空间中酝酿出一片寂静。
“所以,她不得不在那个时刻,接受神的旨意。”男人那刻板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冷酷,“所以我也不得不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杀死她。
“……即便我不杀死她,她也会在无穷的疯狂之中死去。或许……”
男人的话头在那一刻止住了。
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一天,听见那个女人说,“如果您还没有下定决心的话……杀了我,先生。谢谢您。”
过了片刻,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说:“好了、好了……我从未欺骗你、从未辜负你的请求。而你却骗了我。不过……那也无关紧要了。我们会在黑暗的深渊中相逢。”
某一刻,在这无穷的黑暗中,有微弱的光芒照耀在他的那张苍老阴郁的面孔上。他缓慢地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如同向这个世界昭示着什么。
*
“菲茨罗伊·阿克赖特就是科吉歇尔·兰斯洛特,不然没法解释他是怎么和约瑟芬相爱的。只有可能在无烬之地,而不是在拉米法城。”西列斯低声喃喃说。
他的面前,四双迷茫的眼睛望着他。
他仍旧在豪斯维尔街18号。刚刚安吉拉讲述了与菲茨罗伊·阿克赖特相关的一些信息,当然那不是很多,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故事,更像是城市怪谈。
安吉拉想了想,语气弱弱地问:“科吉歇尔·兰斯洛特是谁?”
他们好歹还听闻过约瑟芬·霍西尔的消息,知道那是西列斯曾经去往米德尔顿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复杂谜题中的人物。
但是科吉歇尔·兰斯洛特,那就完全超出他们的了解范围了。
西列斯回过神,他没法将医生的身世明确地讲述出来,毕竟连切斯特医生自己都还不清不楚——西列斯还不确定应该在什么时候告诉切斯特,或许得首先和伊丽莎白通个气。
他便说:“他是兰斯洛特家族的……最后一代成员,或许可以这么说。”
他的同伴们便恍然大悟。
“所以,他的身份与故事,会影响到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吗?”富勒夫人问。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西列斯说,“科吉歇尔·兰斯洛特……在整件事情里,或许无关紧要,约瑟芬·霍西尔才是更加重要的。”
他想,在约瑟芬·霍西尔的生命中,与科吉歇尔·兰斯洛特相遇首先改变了她,而在艰难生下自己的孩子的时刻,与埃比尼泽·康斯特的相遇,又是另外一个重要的转折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