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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笔迹,在兰斯洛特剧院的相关单据上。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怀孕的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兰斯洛特剧院?她是为这个剧院做事!可一家剧院怎么会雇佣一个怀孕的女人?
“一旦意识到约瑟芬·霍西尔与兰斯洛特剧院的关联,事情就变得清晰明朗多了。
“康斯坦丁家族很乐意为我提供一份兰斯洛特家族的成员名单,反正这个家族如今已经销声匿迹。大概是因为家族最后的后代在三十四年前的那场混乱中死去,所以他的长辈不久之后也撒手人寰了。
“所以,事情就显得十分明显了。只有那唯一可能的名字——科吉歇尔·兰斯洛特。她可怜的、早逝的丈夫的家族,曾经拥有着这个剧院。
“约瑟芬·霍西尔、科吉歇尔·兰斯洛特、菲茨罗伊·阿克赖特……切斯特·菲茨罗伊、阿克赖特……他们都对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一无所知!
“那能勾起一些久远的记忆。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在意识到约瑟芬的说法并不简单、并不诚实之后,我就想了起来。
“十四年前,我们曾经讨论过马戏团的问题。一个无烬之地的负责干活的人提及过马戏团的力量,然后约瑟芬说,‘得了吧,祂想要得到这个世界,而小丑怎么可能得到这个世界?’
“每一次每一次,当有人提及马戏团的力量,这种说法就出现在我的大脑之中。我是如此地信任她!
“……可她其实就是在讥讽我,她认为我像是一个小丑!”
说到这里,埃比尼泽猛地停了下来,并且拼命地喘了两口气。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即便在这黑暗浓重的夜晚,那苍白也无法再遮掩了。
隔了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他说:“……最后,我当然不能食言。我只能杀死杰瑞米·福布斯,因为这个蠢货并未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事实是,他几乎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西列斯默然望着埃比尼泽。他低声说:“听起来十分悲哀。”
“……您知道吗?其实您也差点将事情搞得一团糟。”埃比尼泽突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阴冷的、得意的笑容,“那孩子走进米奈希尔博物馆的时候,那幅画可让他相当意外啊。”
西列斯微怔,在一瞬间明白了埃比尼泽是在指什么。
是他替换的,画家利昂的最后一幅画。
那是梦境的力量的结晶,是虚实相生的物品。埃米尔曾经接触过一个类似的东西——那个魔方。
……换言之,这东西就可以成为,埃米尔的“复现自我”的仪式的时轨。那幅画与那个魔方的本质是一样的,尽管埃米尔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那个孩子的表现太明显了。他原本浑浑噩噩,受到可怕的污染。但是他一碰上那幅画,那污染好似完全消失了一样。他挽救了自己的命运,哦,真可惜。
“……所以,是我隐藏了这一点!您也有疏忽之处!”
埃比尼泽这么说,但他的表情却有一种扭曲的、割裂的怪异感,好似这话并不是他原本想说的。
他甚至又补充了一句,以某种冷笑的语气:“你该感谢我这一点。”
西列斯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倒是产生了一个猜测,因为埃比尼泽这样的行为好似帮了他。但是,那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西列斯“算无遗策”的形象。
换言之,就仿佛西列斯并未拥有命运的力量一样,他也有疏忽的地方,是埃比尼泽这个“背叛者”帮忙掩饰了这个问题。
……对于“阴影”来说,这就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证据,证明“命运”并不在埃比尼泽那儿。
埃比尼泽·康斯特做了一个伪证。
……不,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命运的巧合,他的意思是。
埃比尼泽不可能知道“命运”就在西列斯这里。他之所以掩盖了那幅画的真实情况,是因为他不想让“阴影”成为神,是因为他不想被吞食、他不想死,所以他放任那些画作出现问题。
在那一刻,他做出了这个选择,几乎等同于背叛“阴影”。
而他如此得意洋洋,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西列斯的疏漏;他不敢将真实想法透露出来,是因为他不敢直接将“背叛”的事情言之于口,而想要将一切推到西列斯的身上。
可事实上,命运将一切都囊括其中。
……不知道为什么,西列斯突然感到一阵可笑。
看看他们都在对付什么样的敌人!
一个轻信的神明,和一个自大的信徒?
他真的很想问问面前这个男人,问问他——你真的知道“阴影”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他更想问问“阴影”,问问祂——你真的不看看你所轻视的这些人类,究竟都做了什么?
……西列斯暂时失去了和埃比尼泽交流的想法,他保持着沉默,将注意力短暂地转移到梦境泡泡中,去查看人类战斗的情况。那基本上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孩子们想要将安缇纳姆的雕像拼起来的做法,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可抑制的愉快,他被这群孩子的做法打动了。那甚至让他沉重的心情都稍微缓和了一些。
此外,他也尤为关注了一下兰斯洛特剧院,注意到排练依旧在一刻不停地上演着。
演员们仿佛在这一刻进入了某种……怪异的状态。卡洛斯因此兴奋得满脸通红,好像终于明白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