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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对面的梁朝武士则抬手一把接过同伴丢上来的新的枪,金铁的冷光泛开,他后退半步,缓缓扫开枪。远处高台上,梁朝官员们还因为这突然的反转而目瞪口呆,连萧皓都看愣了,忽然听见赵慎道:“他打不过,叫停比武。”
命令还没有传达下去,武台上的比试却已经不管不顾地直接开始了,长枪架上长枪,同样的材质、同等的重量,阿鄂斯只是往前推了一把,撞击反弹的巨大力量便全部推到了对方的身上,鲜血瞬间从对方的虎口渗出来,阿鄂斯顺势抬头,那冰冷木然的眼神像是伏行的蛇,顺着枪柄蜿蜒而上,他盯住了面前年轻的梁朝武士。
就在支撑不住要松手之时,梁朝武士忽然往后弯腰,枪被震出去,却被另一种极为取巧的力量重新转回到手中,他与此同时后翻,落地时左脚后旋半步,巨大的惯性让枪尾甩向了阿鄂斯,砰一声打中了他的手臂,坚硬的黑甲瞬间被撞下来一大片,阿鄂斯站着没动,仿佛也感觉不到疼痛,他看了眼右手臂上挂着的残甲片,然后重新抬起头盯着对方。他用氐人的语言说了两个音节。
没人听懂,但是梁朝武士瞬间浑身都警戒起来。
梁朝武士再次出枪,这次只拼巧劲与速度,而绝不硬碰,可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仍是发生了,枪再次被握住了,年轻的梁朝武士猝不及防地流露出错愕,对方的速度比他快,快很多,来不及松手的他被一股大力拽过去,银色甲胄撞上对方的枪,对方当着他的面,抬起手,一切动作在他的眼睛都仿佛变慢了,梁制的铁枪一点点穿过了他的胸口,而事实上,这个动作是极快的。
台上,为元帝奉茶的汪之令手一抖,茶水泼出去一大半。而对面原本阴沉着脸色的氐人此刻却全无愁容,开始为自家的武士喝起了彩,安铎坐在座上没说话,肩上的豹绒被风吹开,他依旧是慢慢摩挲着袖子上的雪羽花。
名叫阿鄂斯的氐人,抬手抓住了那名梁朝武士的肩膀,一把将人扯着高高抬起,又将人摔在了地上,单手拖过人往外走,他带着人一起跳下了五尺深的水池,手抓着对方的脑袋,按在了水中,掌中用力,鲜血瞬间涌出水面,梁朝武士瞬间挣扎起来,他慢慢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无数的水花溅在了他的身上,观战的人全都彻底被眼前的原始而血腥的一幕给震住了,梁朝武士迅速翻身进池,而野兽似的氐人武士却仍是重复着那两个冰冷单调的音节,面无表情地将人往更深的水底按去。
这群年轻的梁朝武士误判了形势,他们心中只认为这是一场以和平为名的切磋比试,于是踊跃地报上自己的姓名,期盼着为梁朝赢下这场比武,他们甚至不在乎赢了之后是否会加官进爵,这群年轻人一看就知道出身名门,想要功名利禄多的是机会,而他们选择加入军营只能是因为热血与抱负,然而他们却没认清自己的对手。
氐人来京,为何带着礼物的同时,又带着一群骁勇善战的武士?从未与氐人真正打过交道的盛京士族也许是永远也不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名叫阿鄂斯的氐人面对围攻上来救人的梁朝武士,三角形的眼睛眯了下,他似乎并不觉得受到威胁,手中反而更加用力,他忽然爆发出一声低沉如凶兽似的吼叫,手臂上披着的黑甲如锥刺般根根分明,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双手,他抬手一格,架住了一个梁朝武士踹过来的腿,反手将人拽着挥摔出去,他像是从某种沉睡的迷茫状态中苏醒过来了,鲜血唤醒了他,那双三角的眼中冒出了奇异的神采。
他一脚踩上那摔出去的武士的脊背,一旁敲得震天响的金鼓完全无法阻止这场混乱的战斗,一个个梁朝武士摔在水池中,纷纷吐血不止,阿鄂斯单手拖着最开始打伤他手臂的梁朝武士,朝着那个把鼓敲个不停的梁朝官吏走去,对方看他像座山似的朝自己过来了,直接腿一软摔坐在了地上,氐人武士仍是盯着他往前走,直到一柄银色的枪破空冲啸而来。
像是巨弓拉满射出的箭。
他侧头避开,枪刺破了开了他肩上的甲胄,露出了里面的金色衣料一角,那是氐人中血统最高贵的王族才能使用的装饰颜色,殷红色慢慢渗出来,他停下来,丢下了手中已经死了的梁朝武士,扭过头往来人的方向看去。
李稚一直都在台下在观看比武,正是他发现形势不对,立刻让那礼部官吏敲响金鼓停止比武,此刻他离那双腿瘫软坐在地上的礼部官吏也不过三四步距离,一把伸手将人拽过来,他也随着所有人一齐看向来人的方向,只一眼他就定住了,赵慎转着自己手臂上的护腕,扫了眼地上已经死了的年轻梁朝武士,然后抬头看向对方。
第52章 比武(下)
赵慎回头用眼神示意跟着的萧皓,萧皓放下左手收了伞,拱袖道:“是,世子。”他将整齐收好的伞递给跟上来的宫侍,手按上腰间的青章佩剑,走到那名满手鲜血的氐人武士面前。
看台上,梁朝君臣见到赵慎下场时,神色皆微微变化。这场比试打着和平切磋的名义,实则无论是梁朝廷还是氐人,双方都有暗中较劲的意思,谁都想压过对方一头。但梁朝君臣显然想不到这场比试会闹出人命来,虽说刀剑无眼,可氐人显然是一点颜面也不留,大咧咧地向所有人展示他们生来的凶狠莽撞,争强好胜之心溢于言表,直接当着梁朝皇帝的面杀死武士,酷烈手段令人不寒而栗,众人的脸色当下难看起来。
尤其元帝是极好面子的人,见到鲜血时吓了一跳,对方的举动在他看来不啻于挑衅,偏偏对面的安铎却仍是一副笑呵呵的老实巴交模样,还举手对他敬酒,那群氐人仿佛对这种场合早已经习以为常,打得越是血肉横飞他们越兴高采烈,一副茹毛饮血的样子,元帝心中不好发作,只对着奉茶失手的汪之令低声道:“蠢货!”汪之令也忙将一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眼见着闹剧愈演愈烈,就在梁朝君臣全都面色冷峻、不发一言时,赵慎却出现在了演武台下。元帝一看到那道朱红的身影,莫名暗中松了一大口气,心放下来了,其他梁朝官员也是神情微妙。这位广阳王世子是什么性情,对面的氐人使臣或许不了解,他们自己人还能不清楚?这一败涂地的难堪局面,他们看了都觉得胸口发闷,何况是赵慎这种猖狂不可一世的人,怕是早火冒三丈了。
梁朝官员座中也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一物降一物。”
座中安静了片刻,又有人道:“广阳王府坐镇西北将近二十年,以此发迹,谁忍得了蛮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会见使团时我便见他全程黑着张脸、嗤之以鼻,根本瞧不上那群蛮人。”
“这对内对外一视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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