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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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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动魄之感。
    “你……”李稚颤抖着,浑身的力气被抽离了似的,过了片刻,他慢慢不自觉地抬手抱住了对方的脖颈。
    萧皓来到了枫叶亭中,却没有见到人,他四处找了找,然后回过身往外走。
    很久之后,大将军霍玄最器重的谋士崔嘉主持编写了一部《南梁史》,用以记载梁朝北地三百年变迁。他在书中提到了一件有关晋武公的奇闻异事。元德十九年冬,氐族四十万人围幽州城,西北安危系于一线,所有人包括将军霍玄全都寝食难安,唯有年轻的晋武公神色、举动都悠闲如常。城中百姓有天夜晚看见他坐在路边榕树下,与一个老僧聊了很久,后来风传为他是向神仙打听天机,认为其必有退敌把握,于是人心稍定。
    但其实在那个危机四伏、难料生死的大雪夜,李稚只是与这位偶然遇到的老僧聊了些过去的事情,一些他深埋在心中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的秘密。
    “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我有一个此生永远也不会再见面的朋友,近来我总是想起他。我对所有人都问心无愧,唯独只做了一件自私的事情,我明知道有些缘分不可能结出善果,但我太想要得到他,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得到过与从没有得到过也是全然不一样的,我抑制不住我的私心,强求了一回。”
    老僧安静地听着。
    “人一旦荒唐起来,好像是着了魔,明知不该如此,但仍是这样做了。为了我的一己私欲,我将他拖到了万丈深渊中,让他原本清静的一生都为我所牵累。宁搅千江水,不扰圣人心,我当时不解其意,等我终于明白过来,一切已经太迟了,是我连累了他。”
    “那一座盛京城确实是千古风流之地,我离开了这么久,却仍然总是梦见它,梦见它又开始下起了雨、下起了雪,我记得它满城烟柳、乌鹜齐飞的样子,夜半笛声飘落金陵城,那些如梦似幻的日子让我觉得这世道并不算黑暗,值得我为之再赌这一场。有些人即使知道今生不会再相见,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心中,如望秋水,如见明月。”
    李稚说着笑了起来,盲眼哑口的老僧用食指在雪地中慢慢地写了两个字,“心爱。”风雪哗啦地吹个不停,李稚望着那两个字许久无言,那一刻他的心中确实无比思念着、爱着远方那位再也不会相见的故人。
    麓山马车中,精疲力尽的李稚喘着气坐在绒毯上,身上简单地披着件发皱的外套,将脸埋在谢珩膝盖中不知道多久,终于费力地抬手,慢慢揭下被绑在眼睛上的玄黑色纱带,却没有即刻睁开眼睛。他从未想象过,人世间竟是会有这种令人目眩神迷的极乐,如狂潮似的冲刷着他整个脑海,教人一遍遍溺死在这片汹涌的黑色欲海中。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世上会有数不清的人沉迷鱼水之欢不可自拔,称其为天下第一等的欢愉,甚至还有糊涂的痴情男女心甘情愿为之赴死。人至死都心之所向,至真至善的情。
    谢珩慢慢抚着李稚的背,低头看着他,心头的怒意已经消散,转而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沉沉心绪。马车外传来簌簌的雨声,清晨时还秋高气爽,来了一阵风,山中忽然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更衬得昏暗的马车中一片宁静。此番霍家人远道而来,与谢家人相约在山中狩猎,以谢家的门风,照理说要尽地主之谊,但谢珩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天光从飘动的帘子细缝照入马车,李稚抱着他一动不动,他慢慢拢住李稚的肩,手不自觉地揉捏着他,多了些怜惜。
    第92章 狩猎(下)
    霍燕在猎场上骑马转了一圈,打了只野山羊,当场命人炙烤分给了侍从们。他最小的儿子霍亮今年九岁,拎着只打到的野兔跑过来向父亲献宝,“父亲!兔子!”
    霍燕慈爱地摸了下他的脑袋,“去吧,骑上马去追你的哥哥们。”霍亮转身往远处跑,霍燕接过侍从递来的汗巾擦手,对徐立春道:“年纪果真大了,比不得年轻人能耐,还是把地盘让给他们吧。对了,为何不见谢中书?”
    徐立春道:“谢中书临时有些要事,恐要先行处理。”
    中书令是中枢要职,身居高位不免忙碌,霍燕没有多想,点头道:“应该的。”
    霍燕与徐立春一同来到清溪旁,看红枫如火球似的飘在水上,秋风乍起,冰雨如阵打在水中。
    “总以为南国风光就是水波潋滟、桃红柳绿,原来也有这样磅礴浩瀚的一面,果然不来亲自来见一见,不能识得真面目。”
    徐立春从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中敏锐察觉到了霍燕对南方权力中心的向往,儿子与父亲虽然身体中流着同样的血,却往往在性格、观念上有所不同。徐立春想起当初侍奉谢照时,他曾经代谢照接待过并侯霍荀。老并侯那时不到五十岁,和雄姿英发的大儿子相比,他身材矮小,头发稀疏发黄,面容晒得黝黑,虽然穿着流晶逸彩的一等侯爵朝服,却不伦不类,像个骤然发迹的农民。
    彼时的霍燕正值青年,第一次跟着父亲入京,前来谢府拜访,听见父亲对年轻的谢照说满城皆是珠玉,令让他们这些山野村夫自惭形秽,忽然别开脸去。谢照注意到了,便客气地邀请霍燕参加家中私宴,并引他与自己同主位而坐。
    宴会结束后,谢照将一块汉制冰螭玉带钩赠给霍燕,却被霍燕冷冰冰地以不合制为由当堂拒绝了,霍荀也忙婉拒说儿子的职位配不上,谢照当时笑了下,说了句“龙凤之姿,有何配不上的?只怕将来还要看不上。”最后倒也没有强求。
    徐立春记得,谢照当时望着霍家人离去的那群背影,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还会回来的。”
    年纪轻轻就渴求权力的人,不会一辈子甘做附庸。
    此时霍燕撑着柏油竹伞站在山前,看银色的雨与火色的枫共同坠落在宽阔的溪流中,回忆往事,不自觉白驹过隙,忽然叹息一声道:“这盛京城的雨声令我想起遥远的青春往事,这样的潋滟风景,这样的青春年华,如何不令人留恋?老则老矣,一事无成,全都辜负了。”
    徐立春道:“将军若是喜欢京城美景,不如留在这儿小住几月?”
    霍燕摇头道:“西北的局势日益复杂,幽州恐怕离不了我。”
    徐立春道:“左右不差这两三个月,盛京城的风景不止这独独一处,将军尽可缓缓欣赏。”
    霍燕笑了,却仍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徐立春能感觉到霍燕内心的犹豫,他并不着急,谢珩临行前曾交代过他,面对霍燕时,什么都不必多说。他静静看那伞下的银色雨帘,道:“若是有叶扁舟就好了,在这样淋漓的秋雨中,乘江流而南下,岂非快活至极?”
    霍燕点头道:“确实如此。”
    徐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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