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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长公主亦须遵循皇命,你回去吧。”
“无意叨扰,实乃是事出紧要,我家大人问,能否借长公主的玉令一用?”
对方沉默片刻,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来,应该是回去请示了。
公主府的内宅一片安静,炉子中炭火无声地燃烧着,赵颂正坐在床边哄着小郡主睡觉,等孩子睡熟了,她伸手帮她轻轻摘下发间的金翠。曹江进入房间,在屏风前停下,赵颂扭头看了眼,她刚一起身,小郡主忽然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看她,“祖母,你要走了吗?”
赵颂摸了摸她的小脸,笑道:“没有,祖母没有要走,睡吧。”
小郡主乖巧地点头,重新钻进被窝安心地睡了过去,赵颂仔细帮她掖了下被子,而后起身来到长廊外。屋宇间有明亮的烛光在不停穿梭,能看出公主府中也早已经遍布金吾卫,赵颂与广阳王府交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此次清查她也遭到了波及,但毕竟镇国长公主的身份尊贵,禁卫并不敢如对待李稚那样粗鲁地对待她,更不敢私自闯入内宅。
赵颂问道:“怎么了?”
曹江回道:“大理寺卿派人过来,说想要借用您的玉令。”
赵颂忽然冷笑了声,“他倒是好本事,这会儿还能递出消息来。”
这些日子看下来,赵颂已经猜到是广阳王父子闹出了幺蛾子,只是不知他们到底干了什么捅破天的事,竟是能惹得皇帝与谢照一同出手,甚至还连累了她。谢照退仕多年此番忽然复出,本就令人意外,但皇帝的怒意则更令人费解,如今京中全面封锁了消息,谁也不知道内情,她只觉得头疼,这赵家子孙的确没有一个指望得上的。
赵颂了解皇帝,她这个弟弟真的震怒起来,冲动之下做事不计后果,但她却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管赵慎父子是犯了什么样十恶不赦的罪过,也决不能在此刻铲除他们,否则赵家皇权好不容易有了那点希望,瞬息间又被泼灭了,这对皇权将是一次重创,以后想要再扶持能与士族抗衡的宗亲难于登天。
赵颂也想阻止赵慎入京,然而她的命令却被困在长公主府中,李稚找她帮忙是对的,此时唯有她能够暗中调动关系将消息送出城,而只有他们两人合力,信才能准确无误地送到赵慎手中。
曹江已经取来了镇国长公主的玉令,但他的脸上却有几分担忧,看外面摆出来的阵仗,一旦此事出了差池,或是李稚走漏风声,便是将长公主府也牵连进去了。他用眼神再次询问赵颂的意思,赵颂显然也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沉默良久,对他道:“送过去吧。”她重新回头看向外面的烛光,一双眼含着隐约的光亮,平静闪烁,“天佑赵氏。”
曹江低声道:“是。”
双方打通关节后,书信被立刻转手递出城,追赶着皇帝的旨意前往彭城。
李稚在得知书信有惊无险地被送出去后,暗自松了口气,然而他的一颗心却始终没能够放下来。若事情当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么这场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除了士族以外,不可能有人专门调查他的身份,季元庭的失踪如一把利剑高悬在所有人的头顶,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他的身份还没有泄露,但赵慎那边明确已经出了事,他作为广阳王府安插在京城的心腹,绝不可能逃掉这场即将到来的血腥清洗。
他必须马上离开盛京,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漆黑一片的房间中,李稚孤身一人静静坐着,双手用力地按着额头,一刻不停地思索,他在担心季元庭,也在担心赵慎,腥风血雨已经扑面而来,没有人能够救他,他得想办法自救,逃离这座城,活下去,去见赵慎。
第100章 风雨欲来(终)
这天深夜,盛京城中风平浪静,被禁足的李稚与一众官员、宗亲忽然同时受到了皇帝赵徽的传召。李稚坐了片刻,起身更衣。
萧皓想要阻拦李稚入宫,对他道:“皇帝多疑暴虐,若事情当真有变,你此时入宫只怕会有危险。”
李稚已经将整洁的织锦官服换上,手整理了刺着孔雀蓝纹的领口,侍者取来了披风,他接过转身往外走,“躲不了了。”庭院的阶前站了两排全副武装等候着的黑甲金吾卫,李稚即将要踏出大门,却又停下脚步,重新回头看向萧皓,夜光照进昏暗的长廊,他整个人立在轻薄的光中,轻盈盈的,“我一直在想,其实几年也好,几十年也罢,局势不可逆转时,一切都没有太大区别,我只望你们能够保全自己。”
萧皓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忍,千万不要做无谓的意气之争。他目送着金吾卫簇拥着李稚往外走,一时之间心神莫名激荡,想要出声喊住他,却没有能够发出声音。
殿下!
马车在金吾卫的护送下缓缓驰过空无一人的长街,在路过朱雀台时,李稚往外看了眼。黑暗中什么东西也看不清,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李稚忽然想到,那一年四顾茫然的先太子站在那座高台上俯瞰王城,是否眼前所见的也是像这样永无止境的黑暗,所以他才放了一把火,让自己化为了一团光焰,想要照亮这漫漫长夜,一直到今日那火星仍在许多人心中明灭。
李稚强迫自己从这遥远混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
等李稚抵达皇宫时,寒冷的宫道上早已经有许多身影在此等候,无一例外全是平素亲近广阳王府的那帮官员,大约有四十多位,众人彼此都熟识,在互相看清对方的脸时,每一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不安的神情,但没人说话。在宫侍的引路下,一行人沿着狭长的甬道往宫中走,脚步声踢踢踏踏。
越是往里走,气氛越是古怪。深夜的皇宫中弥漫着滚滚黄烟,数以千计的炼丹炉夜以继日地熊熊燃烧,通明的烛火中,热浪层层叠叠往上涌,瓦檐上的白霜早就汽化了,只留下一层灰黑色的糊状炉灰,人在宫道上走,耳边隐隐约约有道士炼丹时的祷祝声传来。
众人终于到了崇极殿,却没有从正门进入大殿,而是经由侧径进入嵌套在正殿中的后殿。在崇极宫的最深处,是传闻中一进宫便消失了的赵元。那日当皇帝将谢照呈上来的证据全都一一摆在他面前,他便意识到自己中套了,事实胜于雄辩,他没有过多地为自己开脱,只声明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赵氏皇族,勃然大怒的皇帝并没有听从谢照的建议将人转交给掖庭,他将要亲手教训这群背叛他的人。
此时赵元正站在一只铜制乌蛟炼丹炉旁,一言不发地看着皇帝。
宫殿外,众人都在煎熬地等候,心中揣测皇帝今夜召见自己到底所为何事。过了一会儿,总侍中董桢自崇极殿缓缓步出,他一眼便看见了人群前方的李稚,视线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下,悄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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