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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重整军备,他已经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下令坚壁清野,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日,他也绝不会让氐人如此轻易地踏过这道城关。
青州府虽然衰微多年,但青州人骨子里血性未泯,若说刚开始遭到袭击时,确实没反应过来,那眼前的国仇家恨则是逐渐唤醒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另一道记忆,面对氐人,恐惧毫无用处,反而只能让他们愈发嗜血,化为焦土的北部诸城正是前车之鉴,青州府的军民上下一心,绝不投诚。
氐人一方原本以为最多不过几日就能拿下青州府,却不料青州军民的抵抗忽然顽强起来,他们短暂地诧异了下,却也并未把这种垂死挣扎的行径放在眼里,在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如此微不足道,第二日,氐人下令强攻,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战术,就是三个命令:进攻、平推、践踏。
最简单的动作,持续不断的重复,直至摧毁对方所有的信心,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一招很快奏效,青州府外最后一道城防撑不住了。入了夜,连日来一直没有停止过攻势的氐人终于暂时收兵,驻扎在城外三里处进行修整,双方皆心知肚明,明日将是最后的决战。桓礼站在瞭望台上,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营帐,与身后的副将们一同沉默着。
城内,恐慌的情绪在疯狂蔓延,谢灵玉用清水将王氏列祖的牌位轻轻擦拭干净,一块块收在檀木箱中,与陈钰一块将箱子搬到后院,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枕柜中取出一只黑金匣盒,却没有打开,只是静静望着它,眼中便涌上来无限的柔情,她出门将匣子交给陈钰,“车马都备好了,把它带回盛京,与这封信一起交到道吟的手中。”
“大小姐,您真的不走吗?”
谢灵玉摇头,“说来奇怪,明明兵荒马乱,我的心却从未像今日这样平静过。”她的目光落在那枚黑金匣盒上,像是有些恋恋不舍,“我相信他说过的话,氐人永远征服不了青州,有朝一日这枚匣盒会被交到一个真正属于他的人手中,届时汉室的疆域将被再次收复,他也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大小姐!”陈钰还想再劝,谢灵玉道:“王家人不会抛弃青州,我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唯一剩下的也就这点坚持了。”
陈钰对着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没了声音,终于落下泪来,他没再说话,对着谢灵玉拜别,迅速转身离开了。
谢灵玉站在街口目送着那道背影远去,直至对方完全消失在风雪中,她这才转过身来,刚走了两步,忽然东南方向响起一道无比苍凉的重鼓声,咚的一声,像是第一滴墨落在清水中,晕染出千万倍的哀伤,她顿时停住脚步,回头望去。
瞭望台上,桓礼猛地攥紧双拳,紧盯着远处那道闪烁的火光,副将立即吼道:“有人来了!是氐人夜袭!”
听到咚咚战鼓声的守城将士们毛发耸立,“全城戒严!”随着一声洪亮的吼叫,城墙上下顿时响起无数交错的脚步声,士兵纷纷架弓预备往城外放箭,电光火石间,桓礼的脑海中闪过去无数念头,“等一等!”他忽然看见了奇怪的一幕,还未凭直觉判断出来那是什么,下意识喊停,下一刻,他便再不能说话了,那是一种直击人心的震撼。
围着孤城的敌军像是被一柄利刃拦腰劈断,流线形排布的营帐被骑兵当场冲散,火焰轰一声炸开,因为相隔太远,无法看清楚双方交手的过程,只能勉强根据流火的变化来判断战场局势,两股火光交汇,不到半刻钟,东南方向的氐人营帐已大半淹没在熊熊烈火中,并排的三列黑色铁骑率先踏着风雪冲出敌营,朝着青州府的方向而来。
“援军!好像是援军!”守将在城楼上激动地大喊起来,“是援军!”
三列黑色铁骑合流成一股,为首一骑当先的是对方军队中的传令官,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所有青州将士都看清了他手中飘扬的军旗,猩红、炽热、鲜艳,就连在这风雪交加的黑夜中都是如此耀眼夺目。
西北三镇同根同源,传令用的军旗款制也十分相似,那面猩红的旗帜上同样画着星空四象之一,“白虎!”有副将认了出来,心中震撼不已,不可思议道:“那是广阳王府的军旗啊!来的是叛军吗?”
第126章 氐人之祸(四)
骑兵源源不断地冲撞着氐人的阵线,火把照亮了辽阔的旷野,像肆意的汪洋一样,怒卷着波涛朝城门涌来。
青州府的守将们早已目瞪口呆,差点不知该如何应对,眼见着城下叛军的数量越来越多,守城官一时分不清对方是否前来趁火打劫,终于示意士兵们举起长弓,但谁也没有率先开口下令放箭,“预……预备!”如雷的军鼓声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众人一齐回头。
这是停止攻击的军令。
桓礼迅速离开眺望台,一路飞奔来到城楼上,他立刻往前扑去,凄厉的暴风雪将绝大部分视野都变得模糊不清,他极力凝神,也只能勉强看见一部分场景,画面逐渐拉开,危机四伏的长夜中,马嘶声响彻云霄,一大群雍州将士在离城门百步处勒马站定,约有二十多位,火焰的光芒照耀着那一张张陌生的脸,以及最前方那面用以彰显同盟身份的猩红旗帜。
果然是虎贲旗!
桓礼的视线猛地停住了。
散落着星火的雪地中,骑着黑骊、披着狐裘的年轻人抬起头来,与城墙上的他对视,那道目光像是从遥远的古战场投来,笼罩着亘古不散的迷雾,在他的身后,是彻底沸腾的旷野。
氐人遭到来自后方的突袭,局势乱作一团,一时甚至分不清周围是敌是友,不得不下令撤退,却又被从两翼包抄上来的雍州军队所截杀,漆黑的夜色鼓吹着狂暴的风雪,自进入青州以来始终势如破竹的氐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记闷棍打蒙了,这些是什么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撤退!”
“快撤退!”
胡语夹杂着汉语的叫喊声在战场上此起彼伏。
城楼上,桓礼紧紧盯着那被雍州精锐率先护送到城下的年轻人,战场上局势如此剑拔弩张,然而对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惧的神色,相反,他以一种足以镇定军心的安静完全融入了这兵荒马乱的背景中,所有人都紧紧围在他身侧保护着他,像是守护着惊涛骇浪中心的太湖石。
一层更高过一层的强烈震撼冲击着桓礼的内心,让他几乎不能说出话来,直到他身旁的副将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声音喝问道:“来者何人?”
“雍州赵衡!”传令官朝着城楼上方吼出这四个字,削金断玉,掷地有声。
所有青州将士都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桓礼,桓礼终于下令:“开城门!”副将立刻将命令吼着传下去,“快开城门!”
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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