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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空掷,他在心中想:“其实,早就该结束了。”
谢晁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戚哀,但也没有再多说,他回首再望一眼这雪影湖光,叹了一口气,消散在原地。
谢珩面前只剩下那副覆盖着透明冰晶的残局,他默然地望了很久,远方天空渐渐地亮了,可亭子中却依旧昏暗,光影两相立,这三百年的岁月正好似就这样静静地从他的身旁流淌而过。
同一日,谢玦骑马迅速来到城外禁卫营,他怀揣着那枚珍贵的虎符,步入一间熟悉的营帐。
旭日东升的淮阳道上,司马崇展开一份刚收到的密信,读着上面的文字,神情逐渐发生变化,在他的身后,西北战讯如雪花似的在大地上散播开,由三省发出的调兵遣将的命令,源源不断地飞往东南六州长官的手中。
一月后。
泱泱的钟磬声响彻灯会辉煌的皇宫,历史上的今日,梁太祖赵熙在京梁士族的簇拥下于淮左立都,开启了梁国对中州长达三百年的统治,按照祖制,皇宫中会设下为期七日的千秋宴,皇帝赵徽将率宗亲贵族在宫中与百姓共庆这盛世佳节。
谢照也收到了宫中的请柬,虽说身体抱恙,但如此重要的场合,去仍是要去一趟的,谢照想了良久,忽然道:“谢珩呢?像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他了。”
侍者道:“大公子早晨出府去了。”
谢照道:“宫里要办千秋宴,把请柬也给他送过去。”
侍者道:“是。”
侍者退下后,谢照重新望向庭院中,目之所及处,一片冷冷清清的雪色,谢府中并无过节的氛围,反倒在清凉台一片丝竹弦声的环绕中,愈发显得寥落了,谢照在堂前坐了一会儿,不自觉望着那茫茫雪景入神。
城东巷子深处坐落着一间糕点铺,哑巴老板正在招待一位熟客,他摆出一盒热腾腾的糕点,打着手语道:“新鲜的梅花糕。”
“多谢。”
掌柜的还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客人时的场景,那是三年前的一个雨夜,他正预备着收摊,一辆墨绿色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他擦着桌子抬头望去,第一眼就愣住了,来的是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客人,淡青色的圆领衫,样貌隐在雨雾中,第一眼只觉得遥远,不似人间应有的画面。
掌柜看得有些呆,忽的反应过来,连忙擦了手迎上去。客人被糕点的香味引入巷子,他在唯一一张桌子前坐下,要了一份梅花糕,掌柜的用陶碟盛了端上去,客人只尝了一口便停下来,他默然地望着那碟乳白色的糕点,不知是想些什么。
掌柜的在一旁暗中观察,心中紧张起来,盛京城号称是朱衣城,天街公卿多如过江之鲫,但他却从未见过如此气质的人,他见对方不动,忙拿起笔在板上写字,“可是不合客人的口味?”
“没有,糕点味道很好,是京梁古早的风味。”
掌柜的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冒昧向店家打听,三年前可是有个叫李稚的少年,时常来这店中光顾?”
掌柜被他问得一懵,心想:“李稚?”
“是一个样子活泼的少年,脸上时常带着笑,在清凉台当差。”
掌柜的费力回想,忽然恍然大悟,捏着笔迅速写道:“少初!您问的可是少初?对,他那时住这附近,常来我这店中买糕点,后来听闻他高升阁台,有好几年没再见了,贵客是少初的朋友?”他看看对方,又改写道:“亲友?”
客人被他问住,半晌才轻点了下头。
掌柜眼睛一亮,写道:“我可记得他,他彼时就住在这条巷子往后的阁楼中!还有他的朋友们,都住一块!”说着抬手往外一指,沿着黑白色的屋脊线,一直去那梧桐深处的阁楼,他回身写道:“客人是来寻他的?那他可是搬走许久了。”
客人看出掌柜的局促,“我知道他已经搬走了。”一句话说的很轻,有种岁月悄然流逝之感,他注视着那一碟盛在陶碟中的梅花糕,门外的天街上好像又有个少年紧揣着只盒子兴冲冲地在大雨中飞奔,那身影一闪而过,像是白日流星,等他回首看去,却是满眼潇潇夜雨,那已是隔世的光景了。
自那一日后,客人经常来这小铺坐坐,每一次来时皆是夜深人静,掌柜的会给他上一碟梅花糕,但从不打听他的身份,今日亦是如此。
掌柜的注意到,今夜的客人似有些不同寻常的缄默,没一会儿,外头响起脚步声,原来是他租的马车到了,对方见铺中有客人时愣了下,掌柜的忙朝着对方打手势,让他明日再来,对方这才退出去。
客人注意到角落中打包好的行李,掌柜的不好意思般笑了笑,打手势道:“实不相瞒,今日是小铺最后一日开张,小人在盛京城中开了四十多年的店,如今岁数大了,这日子眼见着不太平,店中也渐渐没了生意,小人这些年攒下一些积蓄,想着还是尽早关了店,去宁州乡下投奔亲戚。”
“宁州,我倒是也一直思念着宁州。”
掌柜顿时面露惊喜之色,打手势的速度都快了起来,“是吗?我听贵客是京梁口音,难道贵客也是宁州人?那咱们倒是同乡了!”
客人道:“我并非宁州籍贯,只是自幼与祖父居住在宁州,视其为故乡,一转眼客居京华蹉跎多年,一事无成,我也一直想回去。”他停了停,低声道:“想了很久了。”他身旁那名面冷的侍卫听到这一句时忍不住动容,却没有出声。
掌柜却没有多想,“那为何不回去呢?盛京固然富贵繁华,但家是哪儿也比不上的。”
客人注视着那满眼真诚的老掌柜,道:“人生在世,总有些身不由己,冬日白昼短暂,店家若想回乡,不若尽早启程,免得多耽误。”
掌柜的忙笑着答应,他又想起来一件事,打手势道:“贵客,说来也是冒昧,我心中仍有一事相求。”
客人道:“但说无妨。”
掌柜的犹豫了下,还是打手势道:“这三年来贵客常来我店中,一坐就是大半宿,想必是为了少初吧,贵客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他?”
客人听他提起李稚,眼中生出变化,点了头,“是。”
“说实话,我心中亦惦念着那孩子,若客人将来找到少初,能否将这封信转交给他,当初他曾对我说想要学做糕点,亲手送给心上人,这是我答应要给他的方子,但他再没出现过,我即将离开盛京,恐怕也不会有再见的一日了,只好拜托贵客了。”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轻轻递过去。
客人伸手接过那封薄薄的信,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好。”
掌柜的笑起来,又见屋中光线太暗,他忽然想起那盏平日里舍不得点的油灯,便想要回身去取,然而等他小心翼翼地拢着烛光回来时,铺中却已空无一人,糕点被人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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