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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西北门关,一旦丢了,想再夺回来恐怕难于登天,眼下我们难办了,幸而你提前让夏伯阳带着表姐他们转移到内城中,比这儿总是更安全些。”
李稚眼中映出跳跃着的火光,“如今只有两条路,继续死守孤城,亦或是选择突围,暂时退至雍州。”
桓礼道:“这两条路都不好走,前者无异于自戕,至于后者,即便我们能够突围成功,青州府一丢,雍州失去战略纵深,恐怕也难以抵挡氐人。”他将问题轻轻地抛回去,“殿下的意思呢?””
李稚沉默片刻,道:“来如风雨逝若微尘,人固有一死,十三州皆是乡土,死在哪里又有何区别呢?”
桓礼的眼神很明亮,丝毫不见深陷绝境的惶恐,他在盯着李稚看,对方刚刚那句话语气虽温和,但涵义却相当暴烈,翻译过来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道:“看来殿下与我不谋而合,既然已是进退维谷,倒不如孤注一掷再赌一把,兴许还能夺回一线生机。”
李稚闻声看他一眼,他才意识到,原来桓礼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所谓问他的意思,不过是试探。
李稚道:“桓大人的意思是?”
桓礼道:“三日后,出城决战,一举夺回天水城,成则生,败则死。”
杀机在空气中凝结,一吹便成了风雪,天水城是青州府外围最重要的一座边防城池,只要夺回它,便能重新掌握战机,与其被叛军用攻坚战活活耗死,倒不如背水一战,只看他们敢不敢赌了。
李稚终于道:“上兵伐谋,其下攻城,那名叫古颜的氐人首领之所以跟我们以往遇到的所有将领都不一样,是因为他很少正面发动进攻,信奉攻心为上,我们可以利用他这一点,三日后,派出军队佯攻,他猜到我们这几日必将破釜沉舟,一定在城外排布兵马,我们行动之日便是他攻城之时。”李稚停了下,“这是他一直等待的时机,也是我们突围的唯一机会。”
桓礼道:“殿下的意思是,引诱他发动全面进攻?”
李稚道:“是,既然此战不可避免,与其让他找到最佳时机,不如由我们来把握节奏,借城防优势牵制住他的主力,你与孙缪各率领青州、幽州的精锐从潼关道出城,实则从东西侧翼进攻天水,以此为跳板,真正目标是:对方兵力空虚的主营。”
桓礼久久地望着李稚,心中浮现出震撼,“从排兵布阵的风格来看,对方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不一定会中计。”
李稚道:“他一定会来,且只会攻击青州府,不会选择回防。”他重新抬起头,“因为我在这座城中,我在等着他,他一定会来。”
桓礼忽然没了声音,李稚道:“我将留在城中作为引诱,同时也将牵制住他,为你们争取时间。”
桓礼并非不清楚他们当下处境之危险,在巡视东边防线时,他就对副将说,困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必须想办法主动出击,但当他亲耳听见李稚说出这句话时,他仍是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惊,他很清楚这样做李稚将面临的风险,因为他也曾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场景,跟上次围城不同的是,这回不会再有第二支援军从天而降了。
李稚显然比他更清楚这一点,“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了,如果必须出战,这是胜算最大的安排,我们被困在这座城中太久了,粮草已经出现了短缺,如果此时退回雍州,氐人必定乘胜追击,伤亡更加不可预计。”
桓礼道:“主力被调出城中,你能撑到我们打赢吗?”
李稚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们都清楚,眼下谁也无法做出承诺,只有尽其所能。”
桓礼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好。”最简洁的一个字,却难掩此时此刻的心潮澎湃,他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点了下头,哗的一声站起身,将要出去了,却又在门口停下来,抬头望向难得晴朗的夜空,“三日后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还能否再见到这样动人的月色?”
李稚闻声望过去,碧空如洗,一轮明月照关山。
桓礼道:“战场上生死茫茫,心中若能有个信念支撑着,便也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此时此刻,殿下心中可有尚未达成的心愿,亦或是魂牵梦绕想见到的人?”他这一句并不是真的在询问,倒更像是临时而发的感慨,但他身后的李稚却忽然停住烘火的手。
察觉到李稚没说话的桓礼回过头去,看了李稚一会儿,忽然笑道:“是心上人吗?”
李稚的眼神微微变化,这些日子桓礼对他一直十分客气,言之必称殿下,绝口不提过去的事,然而这一瞬间桓礼轻飘飘地笑问他时,仿佛令他梦回当年盛京城,大战将即,谁也不知道几日后是个什么样的情景,两人第一次除去身份如普通朋友那般交谈,关系顿时拉近不少,桓礼笑道:“有心上人是好事,三日后,若是能打赢这一场仗,也许还能活着回去见她。”
李稚被他注视着,终于道:“不会再见了。”
桓礼一听这话,却误会了李稚的意思,道:“今生不会亦有来世,只要放在心里面,总能再见到的。”
桓礼离开了,李稚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屋子中,炭盆中的火光渐渐暗下去,他重新抬起头,透过风吹起的帐帘缝隙,静静望着远方那轮坐拥亘古的明月。
第135章 彩云明月(下)
经过再三商议,李稚与桓礼约定好,青州府的兵马分成三路,由孙缪先行带兵出城,佯装出逃雍州,实则吸引氐人的注意力,桓礼则另率领一支精锐军队从南经潼关道绕至天水城,只等氐人发动攻击,便立刻从侧翼包抄上去,力求一举歼灭天水守军,而李稚则是留守在青州府中,正面牵制住氐人的主力。
这是一场泼天豪赌,李稚压上了全付身家,一旦出了差错,孙缪与桓礼或许还能强行闯过潼关道往雍州方向退去,但深陷包围圈他的却绝无逃出生天的机会,这也是他能够留住氐人主力的最主要原因,他与桓礼达成共识,这一战必须赢。
孙缪带兵出城时,李稚站在城楼上目送他离开,乌压压的阴云铺满旷野,灰色的风暴在头顶呼啸,这正是一个最适合突袭的夜晚,火把点不起来,而杀气一碰到刀刃则立刻凝结成霜。
李稚问道:“萧皓,西北的天空一向是这样的吗?”
萧皓抬起头,“我自幼生长在西北,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凛冽的风雪。”
李稚道:“也许是国家将生出大变,南边依旧没有消息吗?”
萧皓道:“没有,氐人围住了潼关以南,青州府收不到河内的消息。”
李稚没有再说话,萧皓陪着他立在寒风中,一起望向北方的战场,暴风雪像是汪洋一样淹没了整个世界。
另一边,正率军前往潼关道的桓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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