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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大片地晕出来,“啊!”对方因为剧痛而惨叫出声。
谢玦将人脸庞朝上轻拎起来,对方刚要喘气,却被再次砸入地上的深坑中,“啊!”
“氐人发派了多少兵马到清江?”
“地图是要递到谁的手中?”
“附近还有你们多少人马?”
谢玦每问一句,就将人从地上提起来,却不等对方喘口气回答,又将人重重砸回去,破碎的血肉纷纷往下掉,氐人爆发出一连串的悲鸣声,凄惨得仿佛一只溺水的鸟,最终双目逐渐失去焦距,神志不清地瘫倒在地。
谢玦将人丢开,翻过手掌,在他的后领上轻轻擦去手背的血迹,“就这么问,直到他说清楚为止。”
“是!”
副将走上前来,奄奄一息的氐人躺在地上,双目空洞地看着空中,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一个词。
“他在说什么?”
青州籍的士兵俯身听了听,“像是个地名。”还未等士兵翻译,氐人又说了一遍,这是一个音译的词汇,谢玦忽然听出来了——敕勒川。
一片千里之外的美丽草原,据说是氐人精神中的故乡,也是他们上千年来南征北战的起点。
谢玦道:“氐人也有思乡之情吗?”
副将示意士兵将人拖下去拷问,“将军,这地图怎么办?要改变行军路线吗?”
谢玦看向地图上用红色颜料着重标记的清河城,对方显然已经判断出他们的目的地,他暗了眸子,“传令下去,全军戒严,恐怕要打一场恶战了。”
众将士神色一凛。
七十里外的清河城中,古颜已与大京发来的二十万兵马成功会师,率领援军的是他的亲兄弟真颜,双方提前占据高地,等待着南国兵马的到来。
“不要再让王爷们失望了。”真颜只说了这一句,其意不言而喻。
古颜右眼反射着火焰像一轮曜日,左眼背光漆黑不见底,这个被氐人盛赞为年轻一辈中最具天赋的将领,正等待着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
在他视线所及的前方,氐人骑兵摧枯拉朽的气势荡平一切,而大雾尽头,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朝此处行军,围绕着这座孤零零的古城,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真颜道:“你的十万兵马,加上我带来的二十万精锐,三十万对上十万,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作战,我实在想不出输的理由。”若非古颜坚持,他甚至不愿意派出塔什尔去追踪南国军队,相较于可能输掉这场仗,他更担心南国将领会因为恐惧临阵脱逃。
古颜道:“永远不要在战场上轻视你的对手,哪怕他是个无名之辈。”
真颜道:“这可真不像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战败并不可怕,人总会犯错,可怕的是心志灭了,要我说,你这是被南国人打破了胆吗?”
真颜原本以为依照他这个弟弟的暴烈脾性,遭到这种侮辱必然会立即出言反驳,可没想到对方却迟迟没说话,他扭头望去,却见古颜全神贯注地盯着远方,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深沉凝重。
“大京的首领们还没明白吗?局势早已今非昔比了。”
谢玦已经察觉到情况有变,但他依旧选择遵循原计划前往清河城,这其中自然有他的考虑。清河城是清江沿岸最大的一座城池,扼断三江,襟连汉阳,重要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将在这场北伐战争中发挥无可取代的作用,他奉命收复清江,无论氐人派了多少人马过来镇守,他都必须拿下这座城。
副将走进营帐向他汇报,“已经探查清楚了,驻守在清河城的是氐人名将古颜,当初明山岭一战失利后,他率领残部退往后方,在清江一带建立根据地重整军马,现在这支镇守清河城的军队正是他的主力。”
营帐中的参将们听到古颜这个名字,神情各有各的变化,他们对这名字不可谓不熟悉,当初第一个率军攻入青州的氐人将军,骇人听闻的晋河惨案便是他的手笔,是南朝的老对手了,没想到这么快又遇上了。
谢玦问道:“能探查清楚目前清河城中有多少敌军吗?”
“尚不得知,不过斥候发现沿江一带出现大量氐人军马,数目远超我们先前的预计,怀疑是周国派兵回防清河城,粗略估算,此刻清河城中敌军数量应该已经超过二十万人。”副将停了一停,“或许还不止。”
一听见“二十万”这个数目,众参将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太多了,他们手中才不过十万兵马!众人一齐回头看向谢玦,一人道:“若氐人真的大量增兵回防,光凭我们的兵力恐怕很难拿下清河城。”
谢玦也沉默了一瞬,虽说早有预感这一战不会很顺利,但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仍是让他心惊了下。
其实南朝兵力不足这个问题早在越过明山岭后就开始显露端倪,最主要的原因是,北境实在太广阔了,上百万的军马投身其中,像是轻飘飘的雪花融入波涛起伏的大海,一瞬间就了无痕迹,而在兵力本就捉襟见肘的情况下,要一次性收复如此辽阔的国土,考虑到南朝如今的复杂国情,还必须速战速决,难度可想而知。
谢珩与赵慎想出来的办法是,由两方各自率领一支先驱兵马,从西、北两个方向集结主力星驰电掣地强攻,迅速突破北境最主要的几个军事重镇,进而辐射周围的地界,从军图上能看得更为真切,随着两支大军不断推进,正如钳子的两只触须,形成一个又一个包围圈,一直伸入到北境的核心——都思城。
而这种锐意突进的战术也意味着,南朝必须将绝大部分兵力集结起来,投入到玉泉、汉阳两大重镇,即钳子的两个终点上,分配给其余重镇的兵力则更是少之又少。谢玦内心很清楚,这十万人就是他能够调度的全部兵力。
他一边思索,一边在营帐中环视一圈,他所率领的这支军队,一眼就能看出与其他兵马不一样的地方,在座的参将全都很年轻,说话也没有寻常军旅人士的匪气,他们并非是西北的人马,前身乃是梁朝北府军的主力,所有将士都是宁、扬籍贯,出身于士宦之家,早在盛京时,谢玦就与在座许多人相熟。
就在众人议论时,谢玦道:“我还记得前两年氐人使者第一次进京,与梁朝廷签订阴山之盟,为了庆祝和平,皇帝下令在演武场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比武,无数人踊跃报名,在座的许多人都参加过那场比试吧。”
他一说话,营帐中就安静下来,谢玦道:“我那时刚好离开盛京,倘若我在的话,我也一定会上场,多好的出名机会啊,既能与氐人交手,又能弘扬国威,我能想象到在座诸位迎战氐人武士时的心情,一定是荡气回肠。”
谢玦道:“小时候开蒙,家中请了先生为我讲课,其他的我都忘了,却唯独记得他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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