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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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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已了结,与其沉湎于无尽悲苦中,不如就此放下吧。”
    他能看得出来,谢珩眼中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伤悲,往这座山上来的人,每一个皆是心有郁结,不得解脱,所以才登山问道。
    谢珩听出对方话中的劝解之意,“世叔不嫌弃我?”
    “怎会?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如此世道又岂是你仅凭一己之力能改变的。”清静居士满是仁慈地看着他,“你道缘极深,正因如此,你的父亲才为你取表字道吟,你的祖父曾说过,谢家后辈中,惟你有先祖遗风,我一直都等着你,既然来了,便与我一同在这座山中住下吧,从此斩断尘缘,解脱愁苦,岂不是桩好事?”
    谢珩重新看向那副“虚极静笃”的字,一笔一划,皆是无穷道意,写得尽是放下。
    清静居士认定谢珩会答应自己,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谢珩却拒绝了他的邀约。
    “多谢世叔,只是我怕是与道门无缘。”
    清静居士不解道:“事已至此,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呢?”
    谢珩道:“我来到世叔的山上,是为了等一个人。”
    清静居士感到意外,“等人?”他在这儿住了快三十多年,此山平时一向荒无人烟,还能等来谁呢?
    夜雨落在空山中,像是一曲琴音,听得人寂寞不已,谢珩道:“一个于我至关重要的人。”
    清静居士问道:“有多重要?”
    谢珩道:“说不清楚,总觉得江山列国,儒道真理,也没有他重要。”
    清静居士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像是被这直抒胸臆的一句话给震撼到,最令他最不敢置信的是,这样深情炽热的话会是从谢珩这种清冷心性的人口中说出来的,他观察了谢珩良久,“当真不再考虑一下?”
    谢珩摇头。
    清静居士终于道:“我倒是有些想见见你所等的那人了。”
    谢珩也不知道李稚会不会来,于他而言,等待并不是一件令人神伤的事,他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一切,往后剩下的时间太多,他愿意在这儿守着,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的心始终不移。
    道选择了他,他却选择了红尘,红尘亦是他的道。
    雨接连下了一个多月,每日往山外望去都是一片烟雨朦胧。
    少年道士名叫小鲤鱼,性情活泼,一身自来熟的本事,很快便跟裴鹤混熟了,这一日,好不容易趁着天晴,他拉着裴鹤下山采买东西,忽然听见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一则重大消息。
    “新皇派了晋国公来江左坐镇,这南方怕是要变天了。”
    北上进京赶考的士子们在路边驿馆中闲谈,三言两语传出来,大家便都知道,当地将要迎来新的长官,于是都在议论纷纷。
    小鲤鱼抱着一大筐新鲜李子,顺口将这事儿说给裴鹤听,谁想裴鹤却忽然停住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
    小鲤鱼尚未察觉到异样,叽叽喳喳地说,“话说这小城从未这样热闹过,到处都是人,南北通关后,这条路就成为了南方人北上进京的必经之路,好多读书人都从这儿路过,说是要去赶考呢,引来了不少京州商贩在这条路上做买卖,还新立了一个嘉州府。”
    小鲤鱼啃了一大口李子,补充道,“听说就是那位晋国公立的,说不定他是要留在我们这儿呢!”十二三岁的少年心性不定,对外界一切都还很好奇,他知道裴鹤的背景,忍不住朝他打听,“话说你从前见过那位晋国公吗?”
    裴鹤点了下头。
    小鲤鱼微微睁大眼,“他人怎么样?我听说他是新皇的亲弟弟,手段很是凶残,当地人都在担心这往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见裴鹤迟迟不说话,他大惊失色,“他不会跟你们有仇吧?”
    一道视线远远地投落在他们身上,裴鹤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回头往一个方向望去,小鲤鱼见状也抱着李子转过脸去。
    城门下,一列车队正行驶进城,清晨雾气太大,一眼看不清具体多少人,最前方是一行低调的玄甲卫队,为首的是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侍卫,他的腰间挂着一把剑,旋钮上刻着千瓣莲花纹。
    裴鹤清晰地记得那把剑的来历,昔年梁哀帝时,上元神宫中供奉着一柄传世名器,相传是春秋铸剑师东方冶所铸,两柄剑本是一对,共同呈铸昌鼎盛世,后来其中一柄在战乱中遗失,另一柄日夜龙吟不止,成了有名的不祥之刃,而今这把剑被新皇赐给忠心护卫之人,象征着以杀止乱,以戈止武。
    莲花去国一千年,雨后闻腥犹带铁。
    萧皓骑在马上,望着不远处站着不动的裴鹤,在他的身后,那一辆马车也停下来。
    小鲤鱼一句“那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莫名卡在喉咙中,他前后左右看了圈,发现对方确实是在盯着自己,这……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第178章 完结章
    丝丝缕缕的云雾织成一片, 笼罩着雨中的寒天观,草木秀发,暮色渐沉,一缕紫烟慢慢从房间中飘出来。
    清静居士这几日时常来找谢珩, 与之下棋、闲谈, 昨日他带了一炉香给谢珩, “此香名为忘尘,燃一昼夜而灭, 有清静安神之效。据说当人老了,每时每刻都会忘掉一件往事, 等到全都忘光了,便尘归尘、土归土, 恰似这香一朝成灰,所以我给它取名忘尘,人间事, 心中事,事事皆休。”
    谢珩望着那一缕轻烟,透照着澄澈如水的天光, “倘若真能全忘了, 又何来遗憾一说。”
    清静居士道:“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世间事哪有忘不了的,惟有情才忘不掉,无欲则刚,关心则乱,来去兜兜转转, 于是人间又多了一个风月情痴, 一桩风流孽债。”他像是在感慨, 又像是在惋惜,一双眼望着神情淡淡的谢珩。
    昏暗的屋子中,一线细香已经燃了一个昼夜,点点灰烬积在香炉边沿。
    或许是这一缕道家之香的缘故,谢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在这场梦中重新记起自己的一生。
    幼年时与祖父在夏日树荫中下棋,湖心亭中有银鲤翻跳,层层波澜在他眼中荡开,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一去不返;
    少年时孤身坐船来到盛京,烟雨江南里坐落着六朝繁华,也承载着无数雄心壮志,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再到青年时,一场大火焚毁金陵皇城,二十年来大梦初醒,至高无上的皇权撞碎在壁阶下,从此南朝士子去簪缨,策马幽云十六州。
    每一幕画面都格外地清晰,仿佛是重新亲身经历了一遍,又转瞬间迅速淡去。兜兜转转,最终再次回到原点,定格在那一座笼罩着无边烟雨的黑白道观,他正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忽然一轮温柔似水的山月照入梦中,他沐浴着那如雨的辉光,一瞬间抚平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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