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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以清墨的鼻子之灵敏,可真是委屈了,这趟回去再发现笋没了,怕是哭不出声。
哪吒点出一支火把照明,直行数十丈,转弯见前方不远处有楼阶,阶上是一不大的三层朱阁,阁前红粉丝绦,阁中灯火明亮,内里隐有争执之声。
不知里头是个什么情况,二人相视一眼,放轻步调,缓步上朱楼。
自窗纸前向里看,只见得人影两个,确是清墨与殷夫人。
二人就如何处置胡九姿一事上起了争执,殷夫人道是救醒了她好请她看在搭救性命之情的份儿上为金吒求情;清墨说道金吒纵犬伤她至此,她断不会如了殷夫人所愿,还是医了伤势,将她魂魄困于躯壳,送与苏妲己,以其性命要挟,可行封口之事。
照理来说,对于胡九姿之事,无论殷夫人如何选择,造成怎么样的结果,麻烦都是她自己的,清墨不该多加置喙。
可清墨一贯很能看得清形势,只怕结局不能如殷夫人所愿,她便又求上乾元山,以哪吒宠着金霞的程度来说,九成是打着自己与金霞深交往的情分来当甩手掌柜,把这样累人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做。
只是争这半天,说服不了殷夫人,问其缘由,又不肯明言,倒教清墨无可奈何,动手也不是,放着粉红榻上的胡九姿甩手离去也不是。
胡九姿对清墨与殷夫人的争论听得清清楚楚,她现在要是能动,一定爬起来就跑,如今只余心中暗恨,真真是悔不当初!
门外二人听阁内二人车轱辘话翻来倒去,没个新意,遂抬手叩门,推门而入,直奔粉红榻上的胡九姿。
吵什么?哪吒敲了敲胡九姿的额头,笑道:凭白的让这妖孽看了笑话去,殷大婶儿,且先行,此事由我看顾罢。
殷夫人也见识过哪吒言行,只怕他行事之决绝比之清墨更胜一筹,故而摇头拒绝。
哪吒嗤笑一声,将胡九姿收进豹皮囊中,挥手间将殷夫人送回了陈塘关总兵府,丝毫不留情面地嘲笑道:傻了吧,她又不懂几分术法,你与她这般苦苦争执为何来?
不等清墨争辩,又道:敖丙在此等候,清墨与我去一趟朝歌王宫。
王宫里笙歌不休,舞美歌甜,处处酒池肉林,确是个醉生梦死的地处。
哪吒感应了一下,发现苏妲己在鹿台之上与商王饮宴,而且鹿台上的妖气还不止她一道,好似群妖聚会一般,很是杂乱,隐隐间似有一股子狐骚气在蔓延。
待至往鹿台时,银月挂高天,冷风嗖,精怪聚,妖雾阴云遮半天,月儿半遮面。
鹿台上摆的的是九龙筵席,烹龙炰凤,海味山珍,珍馐佳肴,共摆有三十九席,每席间坐一人,着的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衣衫。
男子或羽扇纶巾、或是头陀,女子打扮各不相同,皆扮得仙风道骨之形,每席间两侧有宫人侍立,更有亚相比干持金壶奉酒,奉一席,敬一席。
哪吒道:好一群狐狸精啊,怪不得轩辕坟中尽是些化形不成的小狐狸,原是有几分本领的受九尾狐之邀,来此赴宴了,不过......这亚相距离他们这般相近,却嗅不着那冲天骚臭的味儿么?
清墨低声道:未必是闻不着,也许是不敢言语。
席上人吃得酣畅淋漓,苏妲己不知御酒只得天子饮,这些法力低微的小妖们轻受不得,醉酒便极其容易显形,于是只一味要比干二次奉酒,好教她的狐子狐孙们多多受用得些好处。
比干嗅闻狐狸骚气,心思天神六根清净,为何此间骚臭逼人,可碍于商王在场,且兴致正高,无奈之下,只得应承,再行奉酒。
哪吒摇摇头,与苏妲己传音,道:九尾狐,琵琶精近日在摘星台住得可还安稳?
苏妲己听此言,心下一惊,不知这煞神打何处来,自己又如何招惹了他,何故又提起她琵琶妹子,忙定了心思传音答道:不知上仙今次前来所为何事,若是九尾狐能助之一臂之力,定为上仙效劳。
效劳倒是不必,哪吒笑了笑,回道:只不过我家那小师弟有个义母,他那义母有个儿子,名唤做李金吒,与令妹有些误会,情急之下纵犬伤了令妹,闻听那李金吒不日将被押赴鬼方,因此受人之托,携令妹一道前来为李家大公子与苏娘娘你求个情,不知娘娘心中作何想?
苏妲己心中虽恼哪吒以雉鸡精威胁,可转眼瞧见鹿台上三十九位狐狸,更不敢有推辞之言,更怕怕她诸多狐子狐孙显了原形殒命当场,只得应道:既是误会一场,九尾狐自当禀明大王,放李大公子安然归家,只是不知舍妹......现下如何?
在下今夜自在朝歌城中,待见李金吒回程车马,定将令妹送回。哪吒说罢,拉着清墨扭身纵走,在轩辕坟附近寻了棵大树栖着。
鹿台上,比干三杯酒奉罢,量大的狐狸抵得住,情况还好些,量小些的狐狸招架不住酒力,尾巴便就滑落拖在地上,再藏不住了。
妖物们酒醉,周身疲软,使得雾气不满天,此刻灯火又正是通明,比干低头留心观瞧,却见狐尾及地,心内好一阵叫苦连天:我堂堂一国之相,如何在妖精面前伏低做小,真真是羞煞人也!
苏妲己眼尖,见诸狐狸不胜酒力,醉酒现尾,忙下令教比干下台,不必再行奉酒之事,任诸位仙人歇息片刻,各自归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