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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稳的日子过得多了,云痕早把姑姑的教诲抛诸脑后,对欧阳克动了心思,以至于今日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老主人蛇窟里的亡魂少说也有千儿八百的了,而少主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心善纯良之辈。
    云痕不敢再胡思乱想,红着双眼,连连应是。
    茶可以放下,人嘛,日后便不用再近身伺候了。下去吧。
    云痕后悔莫及,却不敢违抗欧阳克的命令,只好垂泪退出了房门。
    欧阳克面上笑意不减,眼神毫无波动,自袖中取了一方洁白的丝帕擦了擦手中的玄铁折扇,随手扔在地上。他的白靴踩在了那方丝帕上,一展折扇便走出了房门,而那盏茶依旧放在那处桌案上,无人动它。
    甲板上欧阳克闭目吹着海风,海风吹拂,让人心情也好了许多。
    克儿,听说你刚刚发脾气了?来人说话声铿锵有力,震耳之声有如金属之音,叫人不可小视。
    见过叔父,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不劳叔父挂心。欧阳克回身行礼,恭敬有余,却面色淡淡,不与来人靠近。
    来人同样身着白衣,身材高大,高鼻深目,须发棕黄,英武不凡,目光如刀似剑,与欧阳克有几分相似,正是欧阳克的叔父,人称西毒的欧阳锋。
    克儿,你这毛病要是改不了,但是到了桃花岛也需得忍耐一二。可记住了?欧阳锋语带警示,亦暗藏关怀之意,伸手拍了拍欧阳克的肩膀。
    欧阳克颔首应是,眼神却不自觉的变了,转身离开后,第一件事便是唤过婢女为他取一套新衣裳来。
    欧阳克换过一身新衣,仍是白色,心里膈应的感觉少了许多,只把人都赶走了,一人待在屋里。
    欧阳锋听得手下禀报,饶是欧阳锋一心向武,心硬如铁,可是克儿却是不同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依欧阳克现在的模样,不论男女,谁都不能靠近他,即便他是他叔父,亦没能好到哪里去。
    欧阳锋潜心毒术,正所谓医毒不分家,他的医术亦是相当高明的,但是欧阳克这个症状他也是无从下手,苦恼至今呐。
    欧阳锋还想趁着这一次去桃花岛的功夫,与黄药师好生探讨一番,以求解决之法。
    黄药师人称东邪,可是不管琴棋书画,还是医卜星相之类,他无一不精无一不通,自创桃花岛武功,是个很有奇才的人。欧阳锋与他相交已久,亦是朋友亦是对手。
    欧阳锋为了侄儿苦恼不已,而黄药师也正为了自家闺女头疼万分,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黄药师为人古怪,世人以为是邪,却不知其是性情中人。黄药师早年娶一妻子,冯氏,两人恩爱非常。可冯氏却在生下女儿之后,便早早亡故,黄药师痴心不娶,只一人将女儿带大。
    黄药师丧妻唯有一女,这女儿自然是掌上明珠,要什么给什么,宠爱得不得了。只是,黄药师思念亡妻,常常到亡妻的墓室里思念妻子,不许人靠近,一待就是许久。
    黄药师的女儿黄蓉,正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爹爹予她少一点关心,她便觉得难过。这桃花岛不大不小,可黄蓉早就玩腻了,连岛上的一块石头都记得十分清楚。黄药师不理她的时候,黄蓉便独自在岛上寻找新鲜好玩的事物。
    黄蓉无聊之际,便发现桃花岛上囚着一个古怪的老头。这老头天真有趣,又爱作弄人,喜欢与人玩耍,叫老顽童,巧的是他与黄蓉十分性情相投。是以,黄药师思念亡妻的时候,黄蓉若是一人憋闷的慌,便时常来与老顽童作伴。
    却不想,黄蓉与老顽童玩耍一事,很快就叫黄药师发现了。
    黄药师因《九阴真经》之故,痛失爱妻,故而势要逼老顽童交出《九阴真经》来,让他祭奠亡妻。
    可老顽童当年答应过师兄王重阳,定不能叫《九阴真经》落入他人手中,后来交给黄药师之妻冯氏阅读已属破例。故而此番,不管黄药师如何折磨这老顽童,老顽童怎么都不肯交出经书,至今他已在桃花岛待了十余年了。
    黄药师发现女儿与老顽童有来往,当时心情不佳就冲她说了几句重话,叫她往后不许再找老顽童。
    黄蓉自幼是被黄药师捧在手心里、宠在心坎里的,哪里舍得说她一句重话。今日黄药师却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对她生气,黄蓉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爹爹不重视她了。
    气得黄蓉当天晚上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掉泪珠子,就是不肯见黄药师。
    饶是黄蓉饿了跑到厨房偷吃,见到黄药师亲手所做的酒酿圆子,吃了饱仍是觉得不解气。
    黄蓉吃完转头就回了屋,黄药师见女儿肯吃东西了,小孩子家以为发点脾气就好了,也就没当回事。却不知,黄蓉回屋就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偷溜出桃花岛,好叫她爹着急,去寻她。
    黄药师昔年曾说过,再不离开桃花岛一步,故而黄蓉想以此来试探她在她爹心目中的重要性。
    黄蓉收拾好了行李,正准备脚底抹油,却见一条金色的小蛇从门缝处游了进来。黄蓉见此丝毫不见害怕,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黄蓉蹲在地上,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那条金色小蛇便顺势游到了她的手上,半点凶性皆无,吞吐蛇信更像是在安慰她。
    小金啊小金,我就是气爹爹不在乎我,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对我发脾气呢?爹爹从来没同蓉儿说过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