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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江倦仰起头来, 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 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死死抵着自己的颈部,萧始在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几乎在瞬间体内的血就凉透了。
“倦!别干傻事!”
他想夺江倦手里那把警枪, 奈何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身体本就会有僵硬反应,江倦又是存心寻死, 手指勾着扳机握得极紧, 稍有不慎都可能走火。
他拧亮了另一侧床头的台灯,昏暗的光线没有引起江倦太激烈的反应, 他慢慢迈步靠近,温言劝道:“倦, 你先别冲动, 我知道你恨我, 但我这种人是不值得你搭上命的, 你先冷静一点, 听话, 把枪放下好不好?”
江倦无动于衷,像是根本就没发现他这个人似的,双眼微眯,似乎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即使双手微微颤抖,仍然没有放下枪的意思。
他的额头已经被大片的血迹染红了,床边雪白的墙壁也被血蹭的一片狼藉,可见是他夜里又做噩梦把自己逼到崩溃,根本控制不住想要寻死,在极度混乱的情况下干了傻事。
萧始无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尝试劝说江倦收手,“阿倦,你别这样,就算你恨我,也请你不要恨这个世界,这世上还有很多在意关心着你的人,你不要让他们失望好不好?就算是为了姜惩,为了你唯一愿意视作家人的人,也请你坚持活下来,好不好?”
江倦忽然咬紧牙关,枪口抵得更紧了些,从齿间溢出支离破碎的抽泣,他缓缓睁眼,将视线挪到萧始身上,他眼中复杂的情绪让后者无所适从。
他不明白,那人连死亡都能抉择的激烈情感中为何找不到恨意?他都被逼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对自己毫无怨恨,还是说他其实……
萧始无暇深思,他缓慢地向江倦靠近,轻声细语地劝道:“阿倦,你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把枪给我。”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在那人身体激颤时迅速顿住,复又在那人情绪稍有缓和时继续推进。
“听我说,阿倦,你现在头脑不冷静,冲动之下会做很多让你后悔的错事,其实你的心里不想这样做的,你只是被负面情绪主导了行为,别让那些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左右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可以控制它们的。”
“不,我不能。”江倦的声音依旧温和如水,说出的话却令人深感不安。
他抬起笼着水雾,微红的双眼向萧始微微一笑,“我理解不了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明明就……没在恨你。”
这反常的言辞让萧始感到不妙,果然江倦话音刚落,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便动了一下,萧始再顾不得别的,一步上前劈手去夺枪,害怕江倦真就手快那么零点几秒开了枪,迫于无奈,他甚至出手推了江倦一把。
这一下力道不小,那人被他推的身子一歪,从床上滑了下去,他立刻制住江倦的手腕,将他的手死死按在地板上,但江倦此时仍不肯罢手,混乱中到底还是走了火。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江倦被这意外的巨响震懵了,萧始顺势在他颈子上砍了一手刀,干脆利落地把人打晕过去,随即一脚将那警枪踢到了走廊里。
他捂着自己左侧肩膀上的新伤,跌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额上冷汗颗颗分明,也分不清是吓的还是疼的。
这颗打实了的子弹让他失去了抱起江倦的力气,只能俯下身去轻吻那人的嘴角,重复着:“吓死我了……你可吓死我了。”
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先用被子把江倦盖了个严实,而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铃响几声,对方才接了起来,不等他开口就先抱怨起来:“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没出人命就不要打扰我的夜生活,或者你想要加入我们吗?”
“别废话!江二情况不大好,你现在立刻过来一趟,别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对方收敛了玩笑的语气,“你说什么?阿倦出什么事了。”
“没时间解释了,马上过来!”说罢他反手发出了定位。
凯尔赶到的时候,卧室内的一片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萧始刚处理好江倦额头上的伤,从语气就听得出他相当疲惫,“来的正好,帮我把倦抱到床上去,我实在抱不动他了。”
凯尔走近一看,墙上、地上、床上,所有能看得到的地方都或多或少沾上了血迹,满屋子呛鼻的血腥味差点让人吐出来,他还当是萧始这畜生又兽性大发家庭暴力,走近一看才发现伤得最重的其实是萧始他自己。
他来不及处理肩头的伤,现在整条胳膊都没法动弹,因为失血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反倒是江倦睡得安稳。
凯尔帮忙把江倦抬上了床,倒也没急着去看他的状况,从案发现场这个情况来看,很明显萧始才是受害者,而且以他现在的情况,就算豁出自己的命不要了也得先保证江倦的安全,所以凯尔果断把他按在床边,借着他方才用剩下的药箱,熟练地剪开衣服,清理血迹,取出弹头,消毒缝合的动作一气呵成,三两下就帮他处理好了伤口。
“什么情况,展开说说?好久没见你受这么重的伤了,亏了没伤到要紧地方,不然去医院都没法跟警察解释。”
看得出来凯尔来的很匆忙,这个曾经享誉世界的特种兵自从多年前的一场阴谋假死之后,就不得不靠精湛的易容术假扮成他人的模样,借以躲过仇家并暗中执行秘密任务。近些日子他隐居在中国,就不得不画一张东方人的俊朗面孔,此刻他的下颌角还能看到没贴严实的面具痕迹,连危及性命的伪装都敷衍了,可见他心里对江倦有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