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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始以为, 以江倦那通情达理的性子, 只要对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会很干脆地点头,或许连Luc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在江倦发出一声冷笑时,两人都感到很意外。
    “事成之后, 你会让我杀了他吗?”江倦诘问道。
    他明知对方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也不追问, 自问自答道:“你不会, 你会跟我讲些大道理,让我想起自己身法律的捍卫者, 应该守护它的尊严,让这卑鄙的仇人接受正义的审判, 走正规的流程去吃那颗枪子。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 旁观者就只会站在道德高地指手画脚,根本感觉不到疼, 所以我拒绝。”
    Luc哑然,颇有些无助地看向萧始, 似乎是在无声询问:“你能劝劝他吗?”
    萧始很想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能。
    因为这一次, 他站在江倦这边。
    Luc叹了口气, “那这样吧, 我们各退一步, 虽然我不能让您杀了他, 但事后我可以把他交给中国警方,这样可以吗?”
    江倦没有回答,而是走到Aes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闭目养神,好像这一切争执跟他无关似的男人。
    他就像只正在休息的狮子一样,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瞟了江倦一眼,又悠哉悠哉地合上了,根本不在意这个男人对他的恨意,也丝毫不怕他暴起,像刚才那样把刀子刺向他。
    “我有话问你。”江倦冷声道。
    “你不如直接弄死我,反正我也活够了。”
    Aes扭过头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显然是觉着自己现在手里还押着免死金牌,谁都不敢动他。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报复性地对江倦森然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想让我亲口承认杀死了你哥哥,对不对?我可以告诉你,没错,就是我弄死了他!”
    看着江倦眸色一暗,咬牙切齿,额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Aes更加兴奋,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罪行公布了出来。
    “那时候我还只有十五岁,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就被人贩子拐到了中国。他们见我金发碧眼,卖不上好价钱,就想绑我去做血奴,被我趁机逃了出来。可我刚逃出了狼窝,就又掉进了虎穴,又被当做‘牲畜’投放进了猎场,成了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杀的弱者。幸好有你哥哥在,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没命了,看着你这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我真的很兴奋,就好像当年把刀子捅进他的身体,那种被热血溅了满手满身的感觉又回来了!”
    Aes被铐住的双手抬起,在江倦脸上放肆地一蹭,被那人狠狠按住,随着一声脆响卸掉了腕关节。
    明明吃了痛,可Aes还是低沉地笑着,就好像激怒江倦是他目前唯一的乐子。
    “他是个烂好人,真是个烂好人,明明自身难保,还非要保护弱者,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拯救世界的超人了。他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我只要哭两声,示个弱,就会激起他那母亲般的保护欲。我想在被我那一刀捅进身体的时候,他应该一点都不惊讶,他早就知道我会害死他,但为了保护其他‘牲畜’,他还是决定牺牲自己,这是多么伟大,多么感人的壮举啊!”
    江倦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下力道不小,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Aes依然不以为然,舔掉了那丝腥甜,继续着他犯案后的宣言。
    “用不着这么激动吧,死了是他活该啊,是他不自量力装大尾巴狼,没那个本事还非要充那个大头,就算我不动手,别人也会趁机收割了他,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在这残酷的游戏里,如果不扼杀人性,化身恶鬼,根本就没机会活下去,他根本就没有生路。所以比起认为我是杀害他的凶手,可能还是把我当做被他救下的幸存者更能让你心里舒服一些,不是吗?”
    他大言不惭说出这话,连萧始也忍不住了,要不是Luc在旁拦着,他能当场拧了Aes的脑袋。
    Luc低喝一声:“你少说两句!”
    “我?凭什么?”Aes冷笑着反问,“就凭你是反恐的精英,而我是恐怖分子和罪犯,所以我就要凡事都听你的安排吗?你这个崽种如果光明正大地接近我,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他妈的睡出感情了翻脸不认人,可真有你的。”
    江倦和萧始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都是一怔,茫然地看向Luc。
    对方脸上那心虚的歉意已经对他的疑惑做出了回答。
    萧始嘴角一抽,看这两人的眼神都变了。
    Luc拗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轻咳一声道:“他方才交代的的确是事实,在‘鬼域’之后,一名俄罗斯籍的受害者被护送回国后经过了长时间的心理治疗,对警方讲述了他在猎场中的遭遇,称自己被一名叫‘江’的中国人庇护了很多天,后来团队中出了叛徒,江在临死前托一名美国人将他们带离,与A……迭戈交代的内容大差不差。”
    萧始蓦地想起了什么,他走到Aes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有件事想问你。”
    对方翻着白眼,一脸的不屑,抬手一指Luc,“问他。”
    “不,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你必须告诉我!”
    萧始扳着江倦的肩膀,让他的身子向□□去,将失聪的右耳正对着他们,确保他听不清他们之间的耳语。
    Aes听了他的话,显得有些意外,很快就想通了他问这话的原因,嗤笑道:“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