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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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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你说哥哥他会在意人的出身吗?”
    伊赤姆大叔眉心一跳,讶异地看向他们家大王。
    而乌宇恬风似乎只是一问,也没想当真从伊赤姆这里得到答案,他看了凌冽离开的方向一会儿,摆摆手,反而先一步朝殿阁的方向走去。
    ○○○
    王府的密信来自北境。
    这几个月,翰墨一直蹲伏,总算叫他寻着时机再次见到了那位神出鬼没的“简先生”。戎狄内部的纷争依旧不断,但明显支持二太子继位的人越来越多,而那位简先生也就借着休战时间,再次来了云州。
    最近京城事多,翰墨听见手底下人来报,说看见简先生,也有些意外,毕竟黄忧勤没机会脱身。
    然而这一次,那简先生来云州,似乎并不是为了见人。翰墨亲自跟着,见他登了附近一座名为凝光的山。云州已属边地,凝光山更偏北,山坡北侧就是一望无际的戎狄南草原。
    往来,京中流徙罪犯,都是晓谕天下,道一句:逐凝光山北。
    此山巍峨,峰峦险峻。
    中原人认为此山不吉,而云州人更是将此山当成了荒山乱葬岗,光秃秃的山脊上,道路两旁布满了荒坟枯骨,其中不知有多少流徙路上、身死异乡的可怜人。
    原本简先生身边还跟着几个戎狄猛士,他们在云州城里转了转,竟走入了几间香烛店内买了中原人祭告用的冥钱纸锭、香烛供品,然后简先生就独自一个人拎着这些东西上了山。
    翰墨远远缀着,也不敢太靠近,简先生也没有专门拜祭什么坟茔,只在山顶对着东方三叩首,然后絮絮说了一些话、祭拜着。
    凝光山上风大,他的话翰墨因为距离远没能都听清,最终落笔写在信笺上送到南境,也只有简单的“元徽五年上巳”和“简先生每年都会在六月前往凝光山拜祭”两句。
    树屋距离羁押阿曼莎的监牢较远,凌冽现在是回到了从前他住过的南屋内。
    他捏着信笺的一角凑到烛台上点燃,然后眯着眼睛,默默地看着那一张薄绢在炭盆中化为焦黑。
    元徽,是他父皇的年号。
    凌冽生在元徽三年,书信上提及的元徽五年,他才两岁,尚不记事,但后来听宫里人说,那年上确实发生过一件大事,牵扯他的生母在内。每每提起,那些嬷嬷们总是眼神躲闪,不敢多语。
    后来他大了,渐渐探知,元徽五年,父皇的新宠容美人有孕,喝了一碗她母妃赏的汤羹后却落红小产,打下个已成型的男胎来。
    一番彻查,只说贵妃并非故意,那汤羹是御赐,贵妃也是好心,但其中所用的汤料与容美人饮的一味药、药性相克。因此,父皇只罚了母妃一个月宫俸,处死了经手此事的宫人太医,又赏赐容美人宝物安抚,没再深究此事。
    可惜,容美人一念生恨,终于埋下祸根,第二年上就找机会下毒害死了贵妃。
    如此,才有了元徽六年的那场惨祸:牵涉其中的后宫妃嫔都落狱死罪,而太医院也被震怒的明帝血洗。如孙太医,若非早早被人使绊子暗害,只怕也会折在这场祸事里。
    上巳……
    凌冽揉揉太阳穴,那容美人的孩子似乎就折在二月末、三月里,倒是离上巳日很近。
    至于六月……
    他的母妃骤然薨逝在四月廿八,父皇悲痛之余,命亲信彻查此事。那亲信得力,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查清了幕后主使。
    只是,在亲信往明光殿禀明此事后,明帝就骤然性情大变、将涉事人等悉数处死。
    事毕时,似乎正好是六月。
    凌冽抿了抿嘴,那位简先生若是每年六月都到凝光山上祭拜,他的家人必定是牵涉元徽六年案的人。只那一年被杀头、流徙的人太多:
    太医院的家眷多半判了流徙,如那云州城门守卫背后的韩家;容美人被斩首,容家满门流放;剩下的就是被车裂的丽妃,还有丽妃背后曾也算京中高门、却被判满门抄斩的紫家。
    凌冽想着,忽然生出疑惑。
    明明下毒害死他母妃的是容美人,缘何事后刑罚更重的却是丽妃和紫家。
    从前凌冽去查元徽年间事,只是想知道更多母妃的事,现在将自己摘出来细想,却好像从这一团模糊的宫闱血影中,窥见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色线头……
    “王爷,喝口花茶吧,”元宵小心翼翼地用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孙太医说了,您不能太过忧思劳神的。”
    南屋中一切如旧,与他初来时一样:案桌上搁着精致的琉璃盏,透明的小茶炉中燃着一抹橘色,将上头搁着的琉璃茶壶烧得氲起一层白雾,让里面浮浮沉沉的花草们更像是蒙在了薄纱中。
    小蛮王挑的花草茶,其实很合凌冽心意。
    他讷讷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想着乌宇恬风将他迎到南境以来这么几个月的种种,心中的那一点点痛,便骤然泛滥起来——
    其实多年前,他在军中见过一位男妻。
    那人是被他们从山中救回来的云州百姓,身条纤细、白白净净的一个小郎君,在云州一间药铺学徒,也懂些粗浅的医术。他跟他们军中一个副将关系很好,却也总会因副将的一两句话而红脸,气呼呼地抱着药箱离去。
    两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副将由军中老兵养大,而那小大夫则跟着药铺师傅。
    边境上聚少离多,也没那么多讲究,老将军夫人见他们两人情投意合,便做主给他二人结亲。两小个欢天喜地地穿红袍拜了天地,然后军中热闹地摆了一整天的席。
    后来,日子也同从前一样过,戎狄来来去去、仗打了又停。
    犹记那年,镇北军中了戎狄调虎离山之计,大军深入南草原腹地,大本营却叫戎狄偷袭。戎狄掳走了军中全部女眷,包括老将军的夫人和郭家两兄弟的两位贤妻。
    戎狄将这些女眷推到阵前,逼郭云投降。
    老将军不允,戎狄就先拿老夫人开刀,然后当着镇北军的面,一个一个残杀了那些手无寸铁的女子。镇北军悲愤交加,反而一鼓作气、将戎狄击退三十里,杀敌数以万计。
    胜仗归来,军中却哭嚎连连、愁云惨淡。
    漫天纸钱白幡,皆是怀抱骨灰坛的红眼儿郎,北境棺木难寻,老将军忍着悲痛,最终主持将大家的家眷收敛、一并火化,一起埋葬在了云州境内的凤岭山上。
    而那小大夫却因是男子,意外地在这场浩劫中活了命。
    这本是幸事,可其他士兵的家小都惨死,包括郭家那个年仅三岁的小婴儿,也被活活摔死在阵前,众人悲痛欲绝,难保一两个忍不住的,对他们恶言相向:
    “娶个男妻就是好啊,这种时候都不用死。”
    久而久之,再深再热的情,也被这些流言蜚语逼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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