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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朕不能饮酒,是孟浪了些。”
    “……请陛下移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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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长安(八)
    等帝后到长信宫问安, 已经是日昳时,日过中天, 微微西斜。
    郑太后面沉得似要滴下水来。
    皇帝问过安后, 揉着自己的额头,沉默不语坐在一侧。
    皇后礼节周全,行礼问安后, 在下首敛裾安坐。
    外面骄阳流灼,殿里凉沁沁的。
    太后不悦的目光在殿内逡巡了一道,投向了曹舒, 声音低沉愠怒:“早些年看着你还忠贞尽心, 怎么越来越不像样?”
    曹舒惶恐不已, 唯知伏地请罪,眼神依依的向齐凌坐的方向偷望,冀图求救。
    皇帝按着自己额头,非但无只言片语的开解,连目光也没往下面投,一派袖手旁观的架势。
    郑太后说了几句,只有一殿前奴婢唯唯请罪, 便有些意懒,朝曹舒挥了挥手:“罚俸一月, 小惩大诫, 下去吧。”
    她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了朱晏亭,视线有意无意的,在她脖颈上停留了一瞬:“昨日丞相持节迎亲, 皇后出殿的时辰怎会晚了一刻钟?听说长亭殿里拘了一个女史, 天地交泰的好时辰, 这是因何缘由?”
    朱晏亭稍稍侧转过身,微倾上身:“兰池殿女史侍奉不周,用金簪划破了妾的颈项。妾也顾忌昨日是良辰,不好处置,暂且拘押,三日之后再行责罚。”
    郑太后蹙了蹙眉:“哀家听说那兰池殿女史一直喊冤,可真有此举?”
    朱晏亭答道:“戴罪之人束枷时,无人不喊冤,或意图减免处罚,或者意图脱罪。妾会广纳殿中之人所见,秉公处置,请太后放心。”
    郑太后笑了:“……皇后伤到哪儿了?怎么不请太医令来看看?”朝魏仓下令;“去请少府太医令师广,让他携几个女侍医一同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兀自休憩养神的齐凌突然按了按桌案,站了起身。
    郑太后的目光倏然转至他身上。
    “儿子还有要务,先行告退,飧食后再来。”齐凌说着,眼风扫过朱晏亭:“皇后替朕多陪陪母后。”
    “是。”朱晏亭面色如常,恭敬应诺。
    郑太后没料到他这个当口要走,掩下惊色,蹙了眉:“大婚休沐,还有什么事这样忙?皇后的身体你也不上心?”
    齐凌笑道:“今日午后儿子要在宣室殿见列国使臣。其远涉山河,上表恭贺,实不忍吝惜一面。”他含笑的目光扫过端坐的朱晏亭:“有母后垂怜,皇后身体定然无恙。”
    郑太后沉默了片刻,劝道:“太医令会将脉案送去宣室殿,皇帝忙完,还是过一过目,否则哀家也要替皇后寒心了。”
    皇帝满口答应:“这是自然,脉案送宣室殿不必过曹,直接递书房,儿会亲自过目的。”
    齐凌走后,本就空旷的长信宫大殿愈显得安静,郑太后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朱晏亭。
    朱晏亭微微垂首,低眉顺目。
    从她面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仿佛木雕陶塑的偶人一样。
    她越是如此,郑太后目光就越深沉。
    从魏仓出门去请太医令,到太医令师广携带四五名女侍医进殿叩拜,其间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郑太后和皇后一句话也没有说,殿堂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宫人们噤若寒蝉。
    师广行过礼,按照太后的旨意,为朱晏亭验伤,号罢了脉,迟疑道:“殿下是施粉盖了伤痕?”
    朱晏亭一动不动,面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
    郑太后在她一直不动声色的面上捕捉到一丝狼狈,终于有一点笑意浮上了眼角。
    “你们几个”她吩咐女侍医:“扶皇后到殿内褪粉,让太医令诊治。”
    朱晏亭猛然抬起眼睫,投向上首之人:“妾伤无忧,数日可愈,多谢太后关怀。只是……这伤口实在不必请太医令看验。”
    太后见她慌张,笑问:“为何不能验?”
    朱晏亭顿了顿:“伤口不雅,不宜宣之人前。”
    然而她越是推拒,郑太后越是觉得可疑,她握着扶手,笑意满盈于目:“ 殊不闻扁鹊与蔡桓公?皇后不可讳疾忌医,毫厘之伤,也会腐侵肌骨,以后后悔莫及。”
    太后又道:“那金簪究竟是刺伤,还是挑伤,是不一样的。诊法不同,治法也不同。”
    这话一出,不啻于一道惊雷,滚在众人之耳。
    师广不知内幕,也能察觉氛围怪异。魏仓等骇然生惧,恨不得未在此间,无生两耳。
    “不知皇后可曾听闻最近长安有一首童谣?”
    太后一句一句,娓娓道来:“哀家偶然闻之,惕醒不已。谶纬之言,事涉王孙,不得不慎查。”
    朱晏亭着实被她一言惊住了,久久没有出声。
    事实上,昨日的大婚关乎的并非她一人的颜面,也与皇帝休戚相关。这是齐凌亲拟的诏书,亲定的皇后,也是他登基之后自己做主的大动作之一。
    故而,朱晏亭原本以为这等阴私丑事,顶多暗中博弈,无论如何不会闹到明面上,让各自太难看。
    然而当下的场面却是——不管郑太后是否背后直接有参与童谣之事,她都觉得这是个可趁之机,不惜撕破表面的温情脉脉、同伤皇帝颜面,也要借此给自己重重的打击。
    她怔然半晌后,微微笑了,轻声问:“太后疑我?”
    “是哀家老眼昏花,记不得皇后颈下是否有‘青砂’了。”
    “太后,那童谣说的是‘鸾’,妾既聘与陛下为妇,为何是鸾,而不是凤?”
    “可哀家记得,从前明贞太主起宫台,作了‘丹鸾台’”
    “妾母封爵比诸王,用鸾不僭越。妾住的是从前太后所居的椒房殿,执的是太后用过的金印,便真是谶言有所指,也该是凤吧?”
    郑太后冷冷一笑:“是凤是鸾,就要看有无‘青砂’缠颈了。”
    朱晏亭哑然片刻,将目光从太后身上挪开,直视前方,面无波澜,语气笃定,淡淡道:“我颈侧无痣。”
    郑太后覆掌于膝,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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