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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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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令心中有数——
    齐凌口味中庸, 于食物不甚挑拣, 呈什么吃什么, 因此少府呈给他的膳食大都是遵照《仪礼》“春行羔豚、夏行腒鱐,秋行犊麛,冬行鲜羽”的中规中矩菜品,但求无错。
    而朱晏亭则不一样了,这位出身楚地的皇后口味也极具楚风,与皇帝初婚伉俪,年少夫妇相谐, 郑太后亦不能撄其锋芒,少府上下无不竭尽心思投其所好, 恨不能移来九嶷山和云梦泽。
    齐凌本心无旁骛埋头用膳, 一直至食将饱时,才发现朱晏亭用的膳食和他差别甚大——今日少府进的有一品色香味俱全的“姑射之山”,冰雕作九嶷,冷气化云雾缥缈;苏草、兰若作草莽森森, 似能现虎豹花狸;脍珍鲤片轻如沃雪, 芥子芍药之酱盘作花团锦簇。
    宴飨之时不是没有见过这道菜, 奉给皇后的减少了宴会上金云玉山堆叠装饰的排场,反愈显得更加精致,野趣森森,诱人食指大动。
    齐凌兴起,招来侯在外的少府太官令询问来由。
    太官令答:“供殿下的馔飨,皆由章华郡云昌冰库所供。”他偷偷觑一眼皇后,似有意道:“是请平阳侯过目的。”
    齐凌稍微静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平阳侯”是谁。
    朱晏亭生父朱恪,虽在琅玡被他斥归,大婚时也被刻意忽略,按例当给皇后母家的聘礼也都封在了长亭殿,但是宗正卿齐茂几番劝谏上表为他讨封,谓此子虽多有不端,但身为皇后生父,太苛待他场面不好看。
    齐凌被烦不胜烦,封了个虚爵“平阳侯”,便把此事抛诸脑后。
    太官令不知朱家父女失和,本意是讨好皇后,却不知弄巧成拙。
    齐凌侧头看了一眼。
    朱晏亭仿佛充耳不闻,正若无其事垂头吃那鱼脍。
    她着绯裙,冰肌如透,青丝后挽作翠云,动作缓慢优雅,朱唇微启,雪白鱼片送到口里时,唇边沾了细微一点几乎看不出的赤酱。
    齐凌挥手屏退了太官令,与她攀谈:“阿姊盘中之餐,怎么望着比朕的更好?”
    朱晏亭兀自搛携菜肴,随口道:“昔日管仲对齐桓公,‘士、农、工、商’四民不可使杂处,其心乃安,不见异物而迁焉。往后陛下也不可与妾同食,免陛下也见异思迁。”
    “……”
    闻她冠冕堂皇之言,料是时时不忘劝谏之责,齐凌沉默片刻,压了几分语调:“原来皇后欲驭朕如四民。”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
    朱晏亭却似乎不担心他真的发怒,竟一眼也没有转过去打量他的神色,眼眸垂着,唇角犹带笑意。
    “妾这是规劝陛下,陛下自己吃饱了,见别人盘里的饭菜香,这是什么道理。”
    话音未落,齐凌已挨了过来,离席就她席:“朕还是觉得阿姊箸里香,搛一块来。”
    朱晏亭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是时屋内还有宫人、少府黄门内监十数人。
    诸人见此情景,纷纷知趣退去。
    她缓缓举箸。齐凌垂头就着她的手,含去了一口英华,犹未松口,叼着细长的犀角筷,反动她指。
    似乎漫不经心道:“听说,今日阿姊处罚了南氏,还去打听朕有无龙阳之好了?”
    他的话随意抛落,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朱晏亭不料随口过问是否有龙阳之好这等细微之事都会传入他耳里,心下微慌,紧紧抓住手中的筷箸。
    她抬眼观察齐凌的神色,发现他似乎并不介意,反倒是眉轩飞扬,目含得意之色。
    不知在高兴什么。
    “朕这些时日,常常躬省。”
    语气一本正经。
    “大婚之日,放浪形骸,未令阿姊有夫妇情浓之感,朕之过也。”
    “这些时日,惫怠松懈,未效寸力于子嗣大事,令皇后惶惑,朕之过也。”
    “……”朱晏亭终于听不下去,伸手挡他口,手方及唇畔,便被他一手抓住。指后黑眸含笑,深的慑人。
    他伸手擦去她唇角沾上的一滴芍药酱。
    指尖刻意停留在那里。
    朱晏亭微微偏了脸,目光闪烁躲开了露骨的眼神。
    又被卡住下颔,将她脸抬了起来。
    她第一次想躲开满堂明亮的灯火,也想躲开自己慢慢往面颊上涌的热血。
    “陛下”
    嘴唇张合,碰到嘴角的手。
    “不好听,重新叫。”
    “阿弟……”
    温柔呼吸靠近,咬噬之感传唇际。
    “好了些,你再想想。”
    朱晏亭胸口缓缓起伏,呼吸忽深忽浅。
    她努力思索着,忽福至心灵般,张僵讷之口:“郎君。”
    话音未落,齐凌笑着臂弯一荡,已肘穿过她膝弯,一举抱了起来。
    犀角筷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菜肴未撤,杯盘尤置,而宫室内已空无一人。
    唯一排鸾足灯亮着,金绡轻扬。
    空荡荡宫室中,只有一个人的足音。
    齐凌抱着她,悠缓似闲庭信步,穿庭过室,步入内殿,再转过金屏。
    ……
    关眺神情焦急赶到椒房殿时,宫门紧闭,连鸾刀都侍立在外。
    “关姐姐什么事?”关眺久居未央宫,是朱晏亭重要的眼线之一,看她焦急得快跑掉了鬓间的玉钿,鸾刀心生不妙之感。
    然而皇帝现在正在椒房殿,会有什么祸事令关眺惊慌至此?
    关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鸾刀余光打量了也随侍在外的皇帝内侍,寻个托词将她引至隐蔽处。
    关眺指着长信宫的方向,声音微颤:“这事太蹊跷,长信宫有动静,本来我是不知道的,是我一个长信宫里的老姐姐,今日一同办差时说漏了嘴,说太后清扫了长信宫的兰泽殿,不知给哪家贵女住的,今日人都已经进去了,都刻意瞒着殿下,置办一应都从太后私账走。”
    鸾刀随她话语,脸色逐渐松泛下来,安慰她。
    “我当什么,太后没少往六宫安插妃嫔,最大的那个,前几日不是还封了美人。”鸾刀朝兰林殿郑韶的方向一指:“除了咱们殿下,你见陛下能青眼哪个了?”
    语气不乏满意骄矜之意。
    关眺被她一说,苍白之脸也逐渐回复了一些血色。“可……”
    她小声说:“那个老姐姐说,她恍然瞥了一眼,跟殿下姿态极为相似。”
    这下连鸾刀也怔了。
    众人皆知皇后生的极美,气韵近天人,诸御嫔纵皮相美艳,论神姿也未有能稍及一二者。
    然而长信宫的一个老宫女说,兰泽殿新来的这个不知哪家的神秘贵女与皇后“姿态极为相似”。
    郑太后现在一扫颓唐,风头无两,前朝兄弟得居相位,手能伸得比往常更长,不知请的何方神圣。
    鸾刀按下心头惴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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