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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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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 自她进宫后,朱晏亭将她安置到一处偏殿作宫娥,泯于众人之中,特嘱二三人看管她的动向。
    朱令月刚来时浑身是伤, 经过调理身体逐渐好转, 日渐沉默寡言, 一日也说不出三句话。
    那之后朱晏亭也没有再召见过她。
    这日鸾刀禀后,她速令传了给宫娥等治病的女医官来看。
    看过后,女医官神情大是有异,面色雪白,抿唇不语,直说见到皇后才肯说话。
    鸾刀只得引了她进来。
    医官见四下无人了,方道:“殿下,那奴有喜了。”
    朱晏亭怔住。
    医官对这等宫闱密事有所耳闻,当下又进两步,悄悄问:“是否要看彤史?”
    宫中宫女有孕,按理都是皇帝暗中宠幸,内监会将其记档。
    女医官认为朱令月是受了皇帝宠幸,见朱晏亭似未闻见,疑她暗妒,又言:“或者一剂药下去?”
    这话如森冷之蛇咬在心上,朱晏亭凛然回神,抬手止她言。
    她沉默了良久,令鸾刀封金赏赐医官,令她不得向任何人宣知此事。
    又令备下落胎药一碗。
    朱令月住在偏殿角一署内,因身份特殊,本三人而居的屋子她一人住着,因病今日也未当差,卧在床上。
    听见门扉被推开的声音,她抬起头望去,便看见了静默而立的皇后。
    朱令月光是见她衣角,背脊一阵发凉,手撑床边,自床上滚下,趴跪在前。附身:“拜见殿下。”
    朱晏亭没有阻拦她行礼,也没有说话。
    大概是上巳这日春景好,朱晏亭看着地上枯瘦如骨、面挂笞痕的少女,想起她在一息台上捕青蚨的模样,娇憨的拉着她叫阿姊,这不过才一年之前的事。
    只有鸾刀跟了进来,并且合上了门,将一碗黑漆漆的药汤放在桌案上。
    确保周遭无人后,朱晏亭才开口:“你有孕了。”
    朱令月伏在地上的背脊剧烈一震,而后抬起头来。
    朱晏亭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自上而下,静静的看着她:“要留下吗?”
    朱令月呆呆的惊怔了一会儿,忽然猛地抬起手,重重捶向自己的腹。
    鸾刀匆忙赶过去,握住她的手,她又用另外一只手捶,被鸾刀阻止的手碰到了一旁的几案,当下便掀了个底朝天。
    听闻巨响,外头等候人问:“殿下?”
    朱晏亭提高声音:“不必,等候在外。”
    朱令月被鸾刀紧紧按在地上,她用劲得面上通红,眼泪唰的顺着眼尾边流下,嘴唇抖个不停,嗓子中只是叫,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如果不想要,药已经给你煎好了,你服下去,万事皆了。”
    朱晏亭说完这一句话,朱令月却不动了。
    方才一番剧烈的挣扎下,她怀中那封她母亲的绝笔信掉了出来,她转头正看见那信。
    哭声渐渐的止了,手指不停的向那处够。
    鸾刀见她情绪稍定,放开了手。
    朱令月摸着那封绝笔血书许久,又转回头来,从朦胧目光中,看向身着华服的皇后,忽然一笑。
    “我与殿下,都是母亲了。”
    朱晏亭神情微微一变,怔怔不语。
    朱令月又哭又笑,慢慢坐起来,将那封信重新收入怀里,又摸向自己的肚子。
    “我竟然是母亲了。”
    她一咬牙筋,泪水顺着腮边滚落:“我为什么,有那个畜生的孩子。”
    她摸着腹,那里平平坦坦,还什么也感觉不到,但知道有个生命在这之中了以后,身体有奇异的感觉,似乎有一股力道在腹处回应她。
    偏偏在她人生之中为亲父背叛,亲母为她自尽,众人厌弃,被郑无伤折磨虐打几近打死的日子,郑无伤的孩子偷偷潜进了她的身体,生根发芽。
    她就像是一个权贵手中的玩具,被笼络,被抛弃,被戏弄,被虐杀,却忽然有一天,看到还有结果。
    一个摆在她腹中荒谬的结果。
    朱令月心中一动,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个念头像是一点星火,瞬息之间,轰然席卷心间。
    她忽然抬起头:“殿下,奴可以留下这个孩子吗?”
    朱晏亭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朱令月匍匐爬过去,她也没有躲。
    朱令月深深的叩拜,额头贴在她面前的地上,哽咽道:“殿下,殿下,奴知道错了,我以前总怕我娘对你不好,你会报复我们,所以我不听你的话,想要不任你摆布。从前奴不知道高下,殿下是天上的云,奴侍地上的尘土,殿下根本不用报复,殿下一句话就可以让奴死无葬身之地,奴真的知道错了,奴生无意趣了,有了这个孩子,奴才活得下去……什么日子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只有这才是真的。”
    父亲之爱、母亲所教、太后垂怜、郑氏相中、千金万金、都是假的。
    唯有腹中的恨和痛是真的。
    不管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她唯有看着,看着这个结果,方才能找寻到一点生的意趣。
    朱晏亭轻声问:“你真的要留下郑家的儿女?”
    朱令月忙道:“我会藏着他。”
    “你真的觉得宫里可以藏下一个孩子?”
    “奴可以出宫去,耕田也好,讨饭也好……殿下,我想留下他。”
    “你是郑家谋反的证人,你觉得出去以后,他们会留下你的命吗?”
    朱令月浑身一颤,僵着脖子不语。
    朱晏亭道:“况如若哪一日郑氏参与谋反的事被查出来,你的孩子一定会被找出斩首弃市。这样你也要生下来吗?”
    朱令月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像僵着了一样一动不动良久以后,低低出声。
    “殿下,我怎么能杀了我的孩子……奴也想像我母亲一样,作一个母亲。”
    朱晏亭心为之震。
    她憎恶兰舒云,兰舒云自私浅薄贪婪背主,若此人在前,她宁见她受斧斤殒命。
    可再如何憎恶,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想保护女儿跳下丹鸾台以死明志,却也到底比朱恪多了两分人情味。
    此刻与她一样的这个浅薄愚蠢的女儿,竟也传下了这两分人情味。
    朱晏亭问:“倘若你和你腹中孩儿只能活一个呢?”
    朱令月怔怔良久,答:“奴不会做与……平阳公朱恪一样的选择。”
    日影横斜,静能噬人。
    朱晏亭胎已足六月,可觉腹中胎儿之动,朱令月栖身的斗室狭小安静,这动静愈发凸显。
    良久,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慢慢退后两步,转过身去。
    “咎由自取,随你吧。”
    ……
    也是上巳这日。
    达官贵人云集渭水褉袚,丞相郑沅之子郑无伤的车架冲撞了征战在外的靖侯蒋旭孙儿蒋芳,二人发生了争吵,甚至拔剑相向,私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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