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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人的袖口。
那还沾着些溅射状的血液,鲜活的、流动着,被风微微刮到格兰玛尼的手臂处,在黑色上结了少许暗红,像是开在阴影里的花。
这是近距离开枪才会造成的痕迹。
降谷零脑海中出现一个清晰的结论这个叫格兰玛尼的组织成员,在前往天台的路上,用枪瞄准了一个生命,扣下了扳机。
不知是谁。
为什么要看着我?就这时,格兰玛尼突然转头看他,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距离说话太远,他甚至迈前一步,径直贴到他的旁边,咬字清晰地喊着他的名字。
安室透。
透的尾音被拉长,像是在唇齿间转了一圈才吐出来一般。
降谷零下意识垂眸,遮住眼中的冰冷,他不紧不慢地道:没有,只是好奇您在路上遇到了什么,现在才过来。
提起这个话题,格兰玛尼眉眼间的愉快消失了,有些僵硬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烦躁,他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路上碰到个自以为是英雄的司机,想要开车送我去警局。
降谷零握着狙击枪的手指微颤,在黑暗中并不明显,他微微睁大眼,对上那黑沉沉的、看不清思绪的眼眸。
纯黑的,没有一丝亮色。
金发青年对着这眼睛,不由得想到了那个阳光很好的下午,那时他失踪许久又突兀回归的同期站在教学楼下,静静地看着他们找借口离开。
降谷零当时借口说要去鬼冢教官办公室拿点资料,实际上在一楼的拐角处站了有一会,看着千代谷彻离开才转身上楼。
那时千代谷彻的眼镜在阳光下有些反光,但在他推眼镜的动作间,降谷零依旧看到了那纯然的黑。
司机送杀手去警局见义勇为。
格兰玛尼裹在手套中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天台的铁栏杆,语调冰冷漠然,像是鬼怪在床头讲述一个冷笑话一般,竟还反过来问降谷零:你说,好笑吗?
沾着血腥味的杀气伴随着夜风朝他包裹而来,竟像是天罗地网般,让人无处可逃。
降谷零试图扯出一个有些弧度的笑容,但是失败了,起初观察的细节在此刻却是串联起的线索一般,瞬间指向了一个答案。
组织的代号成员是什么样子的,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不管是上一个监督他任务的琴酒,还是训练时碰到的教官,提起杀人都是不屑漠然的样子。
格兰玛尼这样才正常。
可现在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刺入骨髓的寒意。
格兰,再不行动晚宴就散了。
赤井秀一平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被两人忽略了个彻底的FBI卧底试图给自己找一点存在感,他调整着狙击枪,对两人道: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之后再谈也可以。
我想安室君应该不介意之后再听详细过程对吗?
听到诸星大的声音,降谷零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一般,他条件反射地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确实。
但同时,他旁边的声音也响起,直接淹没了他的回答。
这是蛮无所谓的。
格兰玛尼有些无趣地站直,虚假的面具又一次戴回了他的面上,气势被收回体内,看着就像是个泯然众人的普通人,连动作都透露着平凡。
开始行动吧,二位。
砰!
卡在晚宴的最后一舞中,先后两枚射出的狙击弹不约而同地命中了同一个目标。
山野太一搂着女伴的动作保持着不变,但那挂着猥琐笑容的脑袋上却陡然多出个大洞,迸射的血液溅了旁边的人满身满脸。
伴随着女伴高昂的尖叫动作,场面陡然混乱了起来。
不管表面多么优雅或者堂皇的人们,在面对随时可能取人性命的狙击枪面前都会流露出最狼狈的姿态。
狙击技术都还不错。黑发青年平静地点评着,但率先命中的是诸星大。
降谷零下意识抬眼望了眼站在一旁的男人,被风吹得冰凉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丝。
没有再带走一条人命的放松和落人一步的不甘一并涌上心头,混乱的情绪让他下意识抿紧唇。
怎么过去?赤井秀一没有关注这点,他收回狙击枪,看着远处的一片混乱,现在还不动身的话,很可能围堵不到那个携带资料的人。
我先过去,你们迅速赶到就行。
降谷零上一秒还在想他这要怎么先过去,下一秒就看到格兰玛尼从口袋里掏出个钩锁装置。
这种装置用在魔术表演或者马戏团表演里比较多,但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再配备一套威亚安全措施,以防高空出现意外。
但这个天台与那边的宴会场所之间又没提前铺设的平台。
你降谷零的话还未说完,下意识往后一仰,险些被扬起的衣角拂过面颊。
男人没有关注他,他随手将钩子往天台的栏杆处一扣,连检查都不带检查,直接翻身一跃,黑色的风衣在空中绽开,整个人像是一只将天空当作舞台的黑色大鸟一般,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