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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叫了声:格兰玛尼。
千代谷彻朝他微微笑了笑,熟悉得让人落泪。
两人在无人的地方下了车,降谷零有些急切地看着他,在后者摇摇头示意没有监听后才骤然卸了力,近乎是嗫嚅地喊了声:toru
zero,咳,你没暴露太好了,最近组织变动有些大,请务必小心。黑发男人笑着推了推眼镜,不着痕迹将自己的肩膀位置落在阳光下。
跟大海一样,有点冷。
降谷零没在意这点,他只是紧张地看着,无数个问题憋在嘴边,却一时间不知道说哪个。
半晌,他眼睫颤了颤,低低地说:你的伤还好吗?有好好看过了吗?咳嗽的药吃了没?
距离事发才过去两天,一般人划个刀口都不一定开始愈合,更别说先是受伤再是坠海,还不知挣扎了许久才被组织找到
这个笨蛋,又受伤了。
千代谷彻只是笑着,明明被划伤的右手还在轻缠着,却还是轻描淡写飘过去一句:我没事。
你有跟松田他们说你还活着的事情吗?
还没有。千代谷彻说,但U盘已经给他们了。
降谷零下意识哽住,有些无措地道:我不是说U盘
没事千代谷彻无奈地道,既然要说,那晚些时候你帮我通知一下吧,我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他靠在墙上,微微垂着头,有浓密的睫毛和眼镜的双重遮掩,在阴影中,那泛着寒光和隐隐有些厌烦的眼睛看得并不真切。
降谷零想起发生的事情,心中狠狠一酸,却也只能应了声好。
话说,toru,既然是你那么格兰玛尼他降谷零欲言又止。
既然面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那么另一个嗜杀偏激的人格呢?
千代谷彻第一次收敛了笑容,缓声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降谷零默然,他不仅知道,还亲眼见证了全过程。
另一个我沉睡了。他看着降谷零的眼睛,咬字清晰且柔和,像是在劝他放心一般,说,所以,你们不用再担心什么,也不用害怕我再做什么。
降谷零觉得那黑眸静静的,对视莫名有种被看透的样子,他心想着,他并没有害怕他,只不过是担心他自己的情绪问题
他口中又说出了一句抱歉。
这声道歉是他们所有人都欠千代谷彻的,在长达七年的时间里,自诩朝夕相处、熟悉万分,却依旧分不清楚差异那么明显的两人。
这声道歉也收到了一声包容的没事。
还有一件事降谷零又开口了,跟诸伏景光联络过的事情在脑海中盘旋,让他一刻都无法安宁,于是他开口,七年前泥惨会的那次也谢谢你。
toru,你帮了我们太多了。
千代谷彻怔愣了一瞬,旋即笑道:zero,你知道了?是姐姐告诉你们的吧?
他的声音很温和,似乎全然没有在意一般:我没关系。
抱歉。
降谷零垂着头,刚才在车上忍着不落的眼泪,此刻却格外难堪,在倏忽间便顺着眼眶直直落到了地上,没有任何缓冲,他死死咬着牙,却有些不敢抬起手去擦一下。
在片刻停顿手,黑发男人抬起手,有些生疏地在降谷零的头上揉了揉:我真的没事。
这太丢脸了。
降谷零总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二十一岁那年,连眼泪都桀骜不驯了起来。
他随意地伸手在脸上抹了两把,全然无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似泛红的耳朵,继续道:你要继续留在组织吗?
不然呢?千代谷彻的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着,毕竟警视厅那边,我现在可回不去啊。
就当休一个长假吧。他喃喃道,也该休息了。
明明问题都是降谷零询问的,但听到确切的回答后,他还是忍不住感觉眼眶一热,只能绷着脸,更严肃地道:toru,这次请务必不要一个人孤军作战,到时候联系我,我也能帮上忙。
会告诉公安的那种吗?千代谷彻停顿了一下。
降谷零不自觉地捏了捏掌心,他抿着唇,本想说视情况而定,但说出口却只是一句简单的:我。
以降谷零的名义。
双重人格确实可以解释千代谷彻的行为,可以阻挡掉大部分法律上的责难,但在这种紧要关头,如果告知公安,他极有可能会被下令要将千代谷彻带回去,排除不定因素。
降谷零无法再想象已经崩溃过一次的千代谷彻,若是再一次面对那种境地会是什么样的,于是,他选择脱离了职责,只是他自己。
于是这个承诺获得了一声轻飘飘的好。
降谷零险些沉浸在这被满足、被原谅的美好气氛中,他有着无数话想说,却在兀自兴奋之余对上了那双格外冷静理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