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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近日里定会启程回莽原,只未料及现下婚宴未毕,他却先向我道别,一时颇有些意外,尚未待我开口说些挽留的客套话,他却仰首将杯中物饮尽,颇有些戏谑朝我笑道,“怎的?龙兄不舍得本座离开?”
这厮益发惫懒,竟至于几次三番调笑于我,我一时怒起,却故作离别伤感,柔声朝他道,“鼎华兄此言甚是,此番你启程回莽原,朕心中如何能舍,只恨不得鼎华兄留在泱都,也好日日与朕把酒言欢…”
他听我此言,大约实未料到我竟会借坡下驴,此番风水轮流转,却是他灵兽长不知该如何下台了,我见他面上颇有些愣神,正是快意,挥挥袖便转身离开,他道我青龙衍原是个好欺负的愣头青么?奈何实未料这麒麟面厚非常,不消片刻,这厮竟又追在我身后,我道他会有些什么言语,不想他却收起戏谑态度,一本正经道,“龙兄方才所言属实?”
我心下郁闷,暗道属实又如何,难道你真的留在泱都,不要莽原了?正不知该如何作答间,抬眼见他目光灼灼,我心下一惊,不由怒道,“麒麟兄这般捉弄于朕,很是好玩吗?”他见我大约真是有些动怒,倒也敛下目光,口中叹道,“龙兄莫气,本座与你原是一见如故,此番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见,故而颇有些感伤罢了。”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如此却叫我方才的怒气不知从何而起了,此刻夜宴时分,圆月高挂,我与他凭栏而立,竟真的生出些依依惜别之情,我大约亦是饮了些酒水,此刻确有些感情泛滥,抬眼见他眉峰轻耸,端的颇有些感伤之意,蓦然间,鬼使神差,开口竟问他道,“麒麟兄,那夜朕与凤百鸣一战,朕若是执意要杀了他,你待如何?”
麒麟听此一问,面上略有些讶异,他虽是摇头轻笑,然则语气却十分肯定,只道,“你不会的。”
我当然不会,而事实上我的确也没有杀了凤百鸣,奈何现下,我却不知怎的,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微一挑眉,又向他道,“朕是说如果…,如果朕执意要杀凤百鸣,麒麟兄会怎么办?”
麒麟盯着我看,他不假思索,却道,“本座会出手阻止龙兄。”
许是他答得过于理所当然,我心中倒莫名生出些不悦来,开口亦不知自己语气颇有些奇怪,却道,“麒麟兄难不成是与那羽帝有些交情吗?”
此话一出,麒麟倒沉默了许久,半晌,他看向那雕花栏杆下,水中圆月随着水纹荡漾兀自变成星星点点,长叹一声道,“龙兄,本座只是不愿与你为敌罢了。”
事实上,我本不该如此唐突,此一问分明是在窥探他心思,却未料他竟答得如此爽快,倒叫我心下一愣,他言语坦诚,我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而此刻美景良辰,正是夜来风阵阵,水中月点点,我大约略沾了些醉意,不及细想,当即举起手中酒杯,朝麒麟道,“鼎华兄既出此言,那龙衍却该是先干为敬了。”
麒麟但笑不语,目光却愈加深沉,奈何我实是驽钝,领会不得这灵兽长深意,他兀自摇首轻叹,话锋一转,又与我说起天禄公主来。天禄小女儿脾性,我亦是领教过,未料此番麒麟倒说的郑重,却道,“龙兄,我那妹子自幼骄纵,性格多有刁蛮任性之处,她如今嫁在泱都,往后若有什么言行不妥,还请龙兄多多担待。”
此言一出,我心中了然,早就听闻麒麟疼爱幼妹,料想此番天禄远嫁,他心中定是不舍,又恐妹子骄纵,日后若在夫家受些委屈,却是糟糕,我见他如此郑重相托,心下尚不以为然,只笑答道,“天禄公主年少,难免有些骄纵,难得我那宝贝弟弟正是对她一往情深,龙溯虽是沉闷了些,性格却十分温厚,对天禄公主更是捧若至宝,鼎华兄此番却是过虑啦。”
他听闻我答,略略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定域王与贞儿本是素不相识,他怎会对贞儿一往情深?这倒叫本座颇有些费解了。”
他如此一问也是正常,奈何今夜我却颇有些好为人师,说话间益发口无遮拦,竟实言道,“龙溯与公主应是有过一面之缘,详情朕亦未曾问起,不过此番天禄公主招亲,若非龙溯先来央朕,也许今日,鼎贞公主却要嫁作朕的皇后了。”
话音刚落,我方觉此言不妥,抬头果见麒麟神色微变,他勾起唇角,轻笑道,“这便是缘分吧,怪只怪贞儿她无这般福分,能嫁与龙兄为妻。若是他日龙兄立后,便是本座,只怕也会生出些酸意来的。”
我本以为他会略有些生气,未料他一张口,竟又说出这等不着边际的话来,却叫我心下苦笑,真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而夜色渐深,来往宾客喧闹之意也有所淡去,我与麒麟略略扯些闲话,便唤侍从摆驾回碧泱宫。
按说龙溯天禄婚礼已成,我本该一夜好眠,然而却不知怎的,当晚歇下,我竟是辗转反侧,一宿难安,直到东方发白,天色微明,我方才合眼,略略休憩了片刻。
翌日晨起,龙溯携鼎贞前来碧泱宫请安,他二人新婚,倒来得甚早,可怜我方宿下,却要强打精神洗漱更衣,未几,入得锦澜殿正厅,龙溯与鼎贞已然安坐品茗,龙溯新婚,端的是神清气爽,而一旁的鼎贞垂首敛目,亦颇有些新嫁娘的娇羞之色,我心下暗叹,饶是天禄公主再如何年少骄纵,而今嫁做人妇总免不了端庄贤惠起来,正是欣喜时,他二人见我踏进厅来,忙起身行礼。
来时路上,我心中本还有些担心莽原数面之缘,只怕今时与天禄相见难免会有尴尬,转念思及麒麟应对她有所知会,倒也放下心来。此刻鼎贞微微欠身向我行礼,礼毕后她抬首与我四目交汇,眸中竟仿似有些幽怨神色,端的是暧昧难明,我心下一惊,口中亦忘了言辞,只龙溯在一旁柔声向鼎贞道,“贞儿,这是我皇兄,快些问安啊。”
鼎贞定定看向我,半晌,终是开口,“皇兄万安”,言毕,她复又垂首敛目,立于龙溯身侧,而现下龙溯正是春风得意,大约只道鼎贞害羞,浑不觉妻子神色有异,我心中虽有些不安,面上却不便表露,于是颔首答道,“弟妹无需多礼。”
听我这一声弟妹,鼎贞却又抬起头来,看向我的眼神益发幽深,却仿佛是我曾对她做过什么始乱终弃的恶事一般,我心下惶惑,面上亦不免尴尬起来,龙溯大约也感受到气氛怪异,正欲开口,还好门外宫人及时通传,却原是龙涟亦赶早过来拜见新嫂子了。
平日里见到龙涟,我总不免头疼,不想此刻见她,却仿似盼来了救星,她甫一进门,龙溯刚欲开口,也只好作罢,而龙涟直将眼光落在天禄身上,打量半天,竟故作深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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