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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沿着一条条小巷走,威廉会把有意义的地方指给她看。
到处都是残破的房屋,猫狗的腐尸堆在街角,无人去管。腥污的味道被凛冽的空气覆盖着,不那样刺鼻。
远处有拉手风琴的声音,或许是乐器材质太糟糕,或许是拉的人太过笨拙,那声音就像是从锅炉的通风厨里吹出来似的。
在一个屠宰铺的窗户里,她看见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在一支蜡烛下,认真阅读一本很厚的书,并仔细做着笔记。
他身后挂着密密麻麻的猪牛羊的骨架,只需一眼,就仿佛闻到了浓重的腥臭。
由衣皱皱鼻子,十分心酸。
威廉对此并没有做出评论,这样的场景,在伦敦并不罕见。他指了指斜前方的一栋房子:“就是那里。”
由衣终于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旧书店,或者说曾经是旧书店的建筑。
破碎的玻璃,熏得焦黑的墙壁,上方已经局部坍塌,就算是最吝啬的商户恐怕也无法在里面继续生意。
由衣摘下手套,摸了摸冰冷的墙壁,将脸贴了上去。
仿佛有一段记忆飘过来,她闭上眼睛默默地感受。
忽然,一个身影从巷子深处走来,由衣将身体从墙壁上移开,注视前方。
那是一个瘦高的男人。穿着因棉料低廉故而十分厚重的大衣,手里捧着一摞东西,走近才发现是书。
男人的脸很白,一只手紧张地抓着帽檐,似乎怕它被风吹走,走得有些摇晃。
看见他们,男人停下了脚步,由衣得以看清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有着明显亚洲特征的脸,虽有混血痕迹,但只体现在高高挺起的鼻梁上,其他部位都与东方人酷似。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乌黑如牡鹿,透着聪慧和安静。
“莫、莫里亚蒂教授?”男人,或者说是少年更贴切,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们。
威廉也有些吃惊,他抬了下帽子作为招呼,眼睛扫过他怀中的书,欣慰地卷起唇角:“圣诞节还这样刻苦,真不愧是你呀,乌丸同学。不过不要绷得太紧,适当也放松一下,劳逸结合比较好哦。”
乌丸的脸红了起来,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只有一个人住,过节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还不如看看书,书中呈现的世界就是最好的圣诞礼物。”
由衣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冻得惨白的手,他不知为何只带了一只手套。
她将自己的手套褪下一只,走上前递给他:“你带上吧。”
男孩犹豫地打量着她,想接又不敢接。
“我有威廉就足够了!”她蹦蹦跳跳地退回来,把空着的那只手插进威廉的大衣口袋,像来时那样,将身体紧紧靠上去,脸也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看,这样我就一点也不冷了。”她冲男孩健气十足地笑笑,呵出一团白雾。
男孩懵懂地点点头,将几本书夹在腋下,小心翼翼戴上手套。
从他谨慎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对威廉很敬重。由衣递手套时瞄了一眼他的书,除了一本略显轻松的小说外,全是难啃的数学理论书。
这家伙恐怕也是个数学狂人,怪不得第一时间就在蒙蒙雾气与雪气之中,认出了威廉。这绝对是数学怪兽之间的惺惺相惜。
“莫里亚蒂教授,您是贵族,为什么会在圣诞之夜出现在东区——啊。”乌丸瞥到由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口。
自己也太没眼力见了,教授一定是认识了出身卑微的东区女孩,所以才偷偷溜出来陪她过夜。
又是一段浪漫的故事,不过他一定不愿意让家人知道吧。虽然不是长子,却也不会被允许与贫民女子交往……
几秒钟内,他脑中闪过以上的推断,并懊悔自己一开始为什么没有避开,以后还怎么和谐相处啊?
他非常喜欢莫里亚蒂教授,也非常喜欢数学,还有好多问题需要向他请教呢——
可是教授的表情,为何如此坦然?这两人,真的是情侣吗?
“好好放松一晚吧,乌丸同学。”威廉走上前,轻轻拍去他肩膀上的落雪,用鼓舞的语气说道,“明天太阳一样会升起来,一切都是全新的了。”
“嗯……”乌丸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因为威廉的靠近,他又微微红了脸。
雪又变大了,犹如鹅毛。由衣耳边的哒哒声越来越快。
“快走呀,威廉。”她小声说,“如果你不想在熟人眼前上演大变活人的话。”
然而,还没等威廉回答,一道暖黄色的光从他们身体里爆开,瞬间将他们整个吞噬。
耳边传来乌丸的惊呼声,接着就是一片真空般的死寂。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夺去了五感,十分痛苦。
但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由衣感到了一种下坠,再恢复知觉时,身体已经落在了自己熟悉的床上。
她回来了。
“威、威廉?”她像小猫一样叫唤道。
“嗯,我也回来了。”威廉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闷闷的。
她松了一口气,将被子拉上来,蒙住头。
她在回忆着梦的余韵,身体都止不住发颤。
好美。好浪漫。
这是此生最好的一个圣诞夜。
另一世界,临近午夜时分,阿尔伯特疲惫地坐进扶手椅。
虽然处处透着诡异,但他们成功解决了发生在宅邸内的凶杀案。他的视线忽然落在桌角的手套上,这双手套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隐隐约约记得什么,又好像什么也记不住。他疑惑地拿起手套,发现其中一只里面,夹了一张折叠的信纸。
他将信展开,一串十分古怪的英文字母映入眼帘。
亲爱的阿尔伯特先生:
拿起这封信时,您应该已经忘记我了吧,一个不曾存在于您世界中的姑娘。
我只是想告诉您,谢谢您给予我的美好回忆,这份记忆是我永生难忘的。很遗憾,没能收到您的圣诞礼物,会是什么呢,我其实很期待的。
真希望有一天,还能再见到您。您一定在好奇我是谁吧?遗憾的是,我不能告诉您我的名字,否则时间线就混乱了,您也一定会深感困惑。
好了,就说这些吧。祝您永远开心,永远有喝不完的红酒!
您真挚的夏洛特 H 莫里亚蒂
(oops,一不小心暴露了,哈哈……)
阿尔伯特盯着这封字体和措辞都有些怪异的信,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时,他想起,应该在十二点来临时前,将圣诞礼物送给兄弟朋友们。他连忙起身,拿出那一摞手织毛衣。
忽然,他在毛衣之中,看见了一副匆匆赶工出来的手套和围巾。手套是棕褐色的,围巾是翡翠绿色的,这两种颜色,令他头皮一阵发紧。
他为什么要织这两样东西?
有什么在记忆深处压抑着,无法去想,一想就头痛。
他低头又看了看那封信,坚信那是哪位女客人的幼稚的告白书。他摇了摇头,将信锁进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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