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98页

      纪乔真不来,他没有任何食欲,连喝水都想作呕。
    许景铭高烧反复,一会儿起一会儿落,但他放任不管。
    阳台窗户是开的,至今忘记关上。
    他把自己丢进被褥中,迷糊间去身边捞人,却只有冰冷的空气。
    许景铭从迷糊中清醒,仓促起身,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趔趄。
    脚步不稳地去到隔壁房间,推开门,房间空荡荡,床单却是皱的。
    ……是纪乔真捏皱的。
    许景铭就着发皱的床单躺了下去。
    目光所及是窗台上的满天星,纪乔真最喜欢的花之一,他说理由很简单,因为名字好听。
    所有纪乔真喜欢的,他都愿意为他买来。
    他不知道纪乔真需要多少,但多了总比少了好,所以总是会买很多。如果他不喜欢,送人或者扔掉都可以。
    他喜欢看少年眼睛里闪过欣喜的光亮,他可能不知道,他的眼睛里就有满天星辰,很漂亮。
    许景铭想,他有点想他了。
    长夜漫漫,许景铭反反复复地梦见车祸,梦见暴雨。
    梦见少年奋不顾身地为他抵挡,鲜血从他的体内汩汩地涌出,却一个字都没有喊疼。
    许景铭在心脏的剧烈抽痛中惊醒,冷汗密布他的全身,唇瓣惨白得没有任何血色。
    他的指尖攥紧被单。还好,梦都是假的。纪乔真不爱他,身体还娇气,怎么可能救他。
    但心脏还是很疼,比知道他是许景川的替身还要疼。
    原来他不是有点想他,是很想他。哪怕昨天他们才刚见面,他还把他折腾哭了。
    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许景铭挣扎着起身,去找纪乔真。
    大雨滂沱,天地茫茫,他毫无头绪,只能走遍他们走过的地方。
    他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纪乔真仰着脖颈,亲了亲他的下颌,眼角弯起,可爱得要命,让他忍不住拥着他吻。
    他很喜欢吻他,看他轻蹙的眉端,看他起雾的眼睛。无论他是热情的还是冷淡的,接吻的时候都很软,嘤咛也是。
    可是如今,身边甚至没有一个幻影。
    纪乔真说,八十岁的时候还会和他故地重游。
    他没说是骗他的,那就是真的。
    除非他出来,再骗他一次。
    雨幕苍白,吞噬消融天地间的一切。
    许景铭发着高烧,许久没有进食,体力不支,扶着一棵寒松脱力地跪了下去。
    深冬冰冷的雨水漫过他的膝盖,却不及他心中的彻骨寒意。
    “……纪乔真,全世界只有你敢不听我的话,我让你不要走,你不听话。”
    “既然你不想见我,那你藏好,如果被我找到,你会一直哭。”
    许景铭兀自说着,眼泪流淌而下。
    半个多月前,许景川如约给纪乔真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那天清晨,阳光比往日都要灿烂,人工喷泉折射出耀眼的虹光。礼堂庄严,白鸽飞旋。
    哪怕只是一场流于形式的婚姻,他依然紧张,不停地深呼吸,调整领带,最后迎来的却是纪乔真失踪的消息。
    和纪乔真一起失踪的还有许景铭。
    婚戒坠地。
    震怒的情绪之余,许景川发现他对许景铭——竟然是羡慕的。
    他仅仅在拍戏的时候以角色的身份吻过纪乔真,就已经骨髓战栗。
    许景铭却可以和他同床共枕,可以将他占有,可以想掠夺就去掠夺。
    就算他心里也有很多想法,也想把纪乔真锁起来,但纪乔真于他有恩,他不能伤害他,只能选择隐忍。
    他不是圣贤,也会吃醋,会妒忌,会因为爱而不得痛苦。
    想到许景铭可能对纪乔真做的事情,许景川炙烤般焦灼。他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找寻。
    然而半个多月过去,杳无音讯。
    伏案小憩的时候,桌面上手机振动,许景川没抱多大希望,却习惯性在第一时间接起。
    是有效讯息,接到的噩耗却比当时纪乔真失踪更为悚然,轰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这一定是上天给他开的玩笑。
    许景川连夜飞往北欧。
    他人生中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看到遥远国度中以纪乔真喜好打造的密不透风的别墅,他无法维持镇定。
    许景川歇斯底里,目眦欲裂,嗓音发着抖:“许景铭,你知不知道你的冲动造成了什么?纪乔真死了,他回不来了,他永远也回不来了——”
    剧烈的愤怒让他双拳紧攥,即将出手一刻,却见许景铭面容泛着病态的苍白,眼眶红得骇人,整个人憔悴到一种让人心惊的程度。
    许景川在濒临崩溃的情绪中,望这一眼也重重心惊,理智被强行拉回。
    许景铭状态极差,耳膜轰隆作响,听不清外界的声音,却清晰捕捉到许景川话中的字眼。
    他心脏骤然收紧,浑身都在颤抖,眸中也起了愠意。
    他不同意把那个字和纪乔真三个字放在一起。
    拳头捏紧的瞬间,许景铭却陡然想起纪乔真同他说的话——“许景铭,你答应我。”
    他忘记了纪乔真是在什么场合和他说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场久远到他早已经忘记的梦里。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记得这句话,也记得答应过他。
    他答应过的事情,以后都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