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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他而言诱惑太大了,他对郁斯年方方面面都掌控得很好,唯独在和这个少年有关的事上,郁斯年可能突破一切底线,他拿他毫无办法。
如果真能如纪乔真所答应的那样,他一颗天天牵挂的心也可以放下了,所以郁呈则询问了纪乔真要求的前提条件,结果对方说,希望他能做一个好的父亲,去试着给予郁斯年父爱。
郁呈则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人对他提起过父爱二字,郁氏的世世代代,也从来不是靠所谓的情感纽带来维系。他觉得这两个字眼陌生,虚无缥缈,也觉得纪乔真荒诞。纪乔真却问他“您真的觉得快乐吗?”
八个字组成的疑问句,简单直白,郁呈则胸口却仿佛被重重撞了一下。全世界惧他畏他,没有人敢问他这个问题,他更没有想过,郁氏祖辈的所有人,都没有体会过家是什么,只有流淌在血液里的冷情冷性。
郁呈则罕见地失了眠,第二天,他破天荒地同意了纪乔真的要求。
既然亲手催折了郁斯年的爱情,就只能想办法用亲情去弥补。
江大旁边别墅经年不败的蔷薇是郁呈则种的,他想等纪乔真离开后把郁斯年接过来一起生活。市中心总归是要比郁宅更热闹一些,郁宅里也蕴藏着太多和纪乔真有关的记忆。
郁斯年再次不计后果把纪乔真掠走后,纪乔真也是郁呈则带出郁宅的。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纪乔真,仍然被他的美貌所惊叹,只这两面,他就已经能够理解郁斯年为什么会如此疯狂。
但郁呈则却没想到,这是他见到纪乔真的最后一面。
他早已见惯了太多人生百态,生离死别,可依旧觉得纪乔真离开得突然,让他迟迟回不过神来。
如果他没有去找纪乔真,纪乔真是不是可能不会出事,他也许会成为郁斯年的金丝雀,但不会死。
郁呈则感到了一丝罕见的慌乱,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也是人生中头一回体会到一种叫做愧疚和后悔的情感,并为少年生命的消逝,感到难言的悲伤。
郁呈则看着郁斯年一言不发地抱着纪乔真的遗体,眸光孤寂而痛楚,艰涩地说出了三个字我陪你。
郁斯年终究没有和郁呈则住在一起,他重新修缮好了郁宅,种了一庭院的相思树。
就算大火摧毁了一切,生活在这里,他依旧能感受到纪乔真存在过的气息,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郁呈则以为郁斯年会因为这场意外一蹶不振,没想到纪乔真的承诺真的得到了实现。
郁斯年很快从消极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把人生的重心放到了事业上。
他比过去更沉默,却比过去更高效,郁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发展,比过去崛起之时的宋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郁呈则虽没有和郁斯年住在一起,却会在能力范围内帮衬,尽力做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职责。
即使郁斯年并没有原谅他,态度十年如一日的冷淡,郁呈则依旧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一种称之为快乐的情绪。
纪乔真完成的系列作品最终斩获国际大奖,带着华国景点闻名海外,被国家博物馆收纳珍藏。
对于粉丝来说,纪乔真消失在屏幕里,他所说的最后一面,是真正的最后一面。
再一次获得纪乔真的消息,是在山林客栈,湖畔木屋,越来越多的旅客在不同民宿地点发现纪乔真信笔留下的作品,人们都以为纪乔真是旅游的时候信手作画,留给他们的惊喜。
粉丝们激动连连,奔走相告,一时之间,掀起一股比旅行播出时更汹涌的旅行狂潮,拉动全国各地旅游业蓬勃发展。
没有人知道,这些画其实是纪乔真在录制旅行的凌晨画好的,虽然只有寥寥数笔,却极富艺术价值。他才思迅捷,远非寻常人能比。
宋砚在全国各地开办的画廊始终没有改变初心,只摆放纪乔真的作品。哪怕画廊里放置的只是些仿真品,依旧人满为患,成为一段传奇。
很多年后人们才得知纪乔真离世的消息,一个过分美好的生命的陨落,给他们以极其不真实之感。
追思会在全国各地举行,各界人士纷纷前来吊唁,天地悲恸,雨水连绵了三日不止。
江昭从海外进修回来后,成了宋砚的特级助理。他和宋砚配合默契,携手在商场叱咤风云。
他再也不是当年只会低着头、逆来顺受的青年,但无论站得多高,行得多远,纪乔真永远是他心里珍视到不可触碰的存在。
回到家时,江昭总会对着墙壁上精心裱起来的画作泪流满面。
那是纪乔真送给他的画,天光大亮,滂沱的江水涌向天际。
江昭江昭,他的名字就充满希冀。
他有一句话藏在心里很久,却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郁斯年依旧是凌厉的行事作风,接人待物都极为冷淡,但一直没有停止慈善事业。
学校一所一所地捐,路一条一条地建。
每逢自然灾害,他的捐款数额都是一个没有人可以超越的恐怖数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提起郁斯年,不再用冷酷无情、阴鸷狠厉来形容他,而是不约而同地说,那是慈善榜榜首的男人。与此同时,郁氏也成了最受国民敬重的企业。
梦想嫁给郁斯年的人有增无减,但日子一天天过去,郁斯年的身边,始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