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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 第136节

      “纪司宴他们几个不是说,端午前夕想回学校看老师?你要不要一起?或者,我俩单独去?”
    这问题他白天就问过一遍了,温盏当时脑子里全是“商行舟会不会真的暗恋自己”以及“那要怎么才能套路他说实话”,嘴上敷衍着说再想想,一想就想到了夜里。
    她挠挠脸:“去吧,但端午前一天……早上,我想先回趟公司。”
    回国之后,温盏受了轻伤,黄斯愉和另外两个运营没什么大碍,但公司给四个人都放了很长的带薪假。
    估计是黄斯愉跟leader说什么了,温盏猜测,大概是“我们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心理创伤,尤其是我和温盏”之类的内容。
    总之这些天,公司也没人来催她回去。
    中途迟千澈曾很小心地提过要来看看,被她以“状态不好不想见人”为由,拒绝了。
    “所以其实,我也可以保持休假状态的。”温盏的睡衣昨天洗了,她取下来,一边叠衣服,一边解释,“但手里业务没人交接,一直悬着,我就还是想抽空过去一趟。应该不需要很久……半天就够了。”
    商行舟听完,手掌落在她脸颊,拂开掉在额前的碎发,低笑:“我们小温,真的好负责。”
    温盏鸦羽般的睫毛向下压,叠好衣服放在床头,声音又软又认真:“这招对我没用,我已经过了被你夸夸就会高兴好多天的年纪。试用期,这个不是加分项。”
    商行舟故作惊讶:“你以前,会因为我夸你一句,就高兴很多天吗?”
    温盏动作一顿:“……”
    商行舟笑意慵懒,捏着她的脸,嗓音沉哑,轻声:“那我以后,多夸夸你。”
    落地窗前树影摇晃,晚风温柔。
    他凑过来,亲她唇角。
    “我的小温。”声音低低地,哄她,“是全世界最可爱的漂亮宝贝。”
    -
    温盏承认,她是有一点点动心。
    也就一点点吧。
    她真的太容易动心了。
    这样不好的。
    距离端午不到三天,商行舟的伤口长势喜人,医生夸他:“不出意外,端午节后,你也可以走人了。”
    但陶也一直没有醒。
    温盏和商行舟朝夕相对,感觉这人脸上吊儿郎当的,心里藏着很多事,每天路过陶也的病房,他都默不作声,在那儿站很久。
    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等。
    端午节前一天,温盏回公司,跟同事交接工作。
    前后两个小时,她再踏出公司大门,商行舟的电话也恰巧打过来。
    他那头没什么声音,安安静静的,他嗓音很低,只叫了她一声:“盏盏。”
    然后就沉默下去。
    他没挂电话,立在风口,风扑打在听筒,好一阵,才哑声说:“陶也醒了。”
    温盏眼皮一跳,立刻在路口伸手拦车:“什么时候,就刚刚吗?”
    商行舟低声:“嗯。”
    温盏拉开出租车车门,报地址:“那是好事啊,医生不是说,只要他醒了,就没事了吗?”
    商行舟沉默好一会儿,抿唇:“你工作弄完了吗?弄完了,先回来吧,他也想见见你。”
    计程车从二环穿过三环,须臾,在医院门口巨大的树冠下停住。
    温盏拎包上楼,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陶也的声音。
    他年纪不大,嗓音很清澈,透着满满的活力和兴奋劲儿,一遍一遍确认:
    “小温师傅跟队长在一起了,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他们岂不是从很久之前就……天,队长你真能忍啊,嫂子在会议中心里头,你出任务都能忍住不说?要是我老婆遇见这种事,我早疯了好吗?”
    商行舟被他逗乐,低笑:“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先疯了,让她怎么办?”
    温盏推门进去。
    陶也非常警觉,开门时,一阵清风从面前卷过,他笑着转过来:“温盏?不对,现在要改口了——嫂子?”
    温盏脚步顿住。
    病房里,少年穿着病号们同款的蓝白上衣,坐在床上,兴奋得像一条小狗。
    白色的纱布覆盖两只眼睛,从额角跨过去,胶布固定到脑后。
    “……是我。”她愣了两三秒,才回过神,“陶也。”
    陶也的角膜被击穿了。
    爆炸时,他离爆炸中心最近,受到的冲击比商行舟更大。
    唯一的万幸在于,他身上其他器官是完好的。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聊天,陶也刚做完手术,被医生要求休息。
    温盏跟商行舟一前一后离开病房,走出去一段路,她侧过脸去,问:“陶也的眼睛,还会好吗?”
    走廊末端的窗台上,堆满蔷薇花瓣,风穿堂,花瓣跟着落进走廊。
    “不知道,视力能恢复一部分,但恢复不到之前那样。”商行舟长腿迈开,在绿色的塑料座椅上坐下,“医生说,先给他做一次手术试试,如果不行,就等过两年身体机能恢复得更好一些,再做一次。”
    温盏跟着他坐下,稍稍松口气:“能做手术就行,他还这么年轻。”
    “但是,盏盏。”商行舟心情复杂,低声说,“他是狙击手。他的眼睛,怎么能看不见?”
    走廊上一时静默,温盏的长裙裙摆被吹动,有花瓣落到她脚边。
    商行舟没再说话,沉默着,有些颓然地握住她的手。
    他垂着眼,背脊仍旧笔直,衬衫被风鼓动,影子像一张清俊的弓。
    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跟他十指相扣,安抚性地,捏捏他的虎口。
    “做最坏的打算,假如,他的视力真的没办法恢复如初。”许久,温盏轻声说,“他转业去做特警,一定也会一样厉害的。再退一步想想,他还活着,眼睛还能看见,已经很好了,对吗?”
    商行舟碎发落在高挺鼻梁间,被风吹拂。
    他苦笑:“话是这么说。但真到了自己身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陶也肯定也不想走的。
    温盏默不作声,伸长手臂,轻轻抱抱他。
    好像被一只海獭抱了满怀。
    商行舟微顿,心脏如同沉没入温暖的深海,整个人都被暖意包裹。
    他稍稍转过去,将她也放进自己怀里,头埋到她温热颈肩,闷闷地,哑声:“温盏。”
    “……嗯?”
    “我真的好喜欢你。”
    告白猝不及防,温盏有些无所适从。
    被他拥抱着,全身都能感受到他衬衫下透出来的、张力十足的热气,一时间,她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倒是……也有好事。”温盏耳根微微热,半天,不自然地道,“师兄说,你那个故去小战友的手机,他修好了。里面有旧照片,和一些很零散的音频。过几天,就给我寄回来。”
    “真好。”商行舟闷声夸她,往她颈间又轻轻蹭了蹭,“我们小温真厉害。”
    他好像一条委屈又落魄的大狗。
    温盏轻拍拍他后背,哄狗一样,轻声说:“你也高兴一点,陶也肯定不希望你为他难过的。我们可以帮他找医生,找最好的医生。”
    商行舟点头:“嗯。”
    温盏抚摸他后脑勺:“而且,端午后 ,你也能出院了。到时候,叫初初他们给你攒个局,庆祝一下。”
    “嗯。”商行舟停了停,又说,“但我有点不太想搬走。”
    “怎么?”
    “在这儿,能天天看见你。”
    他怎么好像在撒娇……
    温盏晕乎乎,感觉自己抱着一只好大的金毛。
    她骄矜地说:“我允许你来找我。”
    “好。”他声音低低的,热气打在她耳侧,似有若无地,透出点暧昧,“ 那我去你家,你不要不见我。我怕你,没当初那么喜欢我了。”
    温盏不上当,摸摸发烫的耳垂,安慰他:“喜不喜欢的,等试用期过了再说。”
    但这事儿,人算赶不上天算。
    没等商行舟过试用期,杨珂先发现了两个人的恋情。
    主要是他们俩一天到晚黏在一起,杨珂天天叫人给他们送饭,实在是很难不发现点什么。
    “我早就料到有这天。”杨珂无语,拉着温盏,心情复杂,“这小孩上次跟我和你爸说,他还喜欢你。你呢,你怎么着,你也还喜欢他?”
    温盏静静看着妈妈,有点心虚。
    半晌,舔舔唇:“他还在试用期呢……”
    杨珂叹息,跟她直说:“我不喜欢他,但我代表不了你。你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好。但是你……你自己再想想吧。”
    温盏陷入漫长的思考。
    这一思考就思考到了端午节。
    商行舟拎着粽子,去附中门口,跟纪司宴他们汇合。
    高中生还没放假,总有人嫌弃食堂,趁着午休溜出来吃饭。
    两三点阳光很好,天空蔚蓝,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们三三两两,并肩在校门口进出。
    纪司宴裴墨他们几个早到了,站在那儿,一顶一的宽肩窄腰长腿,跟男团似的。
    但凡有女生从旁经过,都忍不住要多看一眼,转过身,再偷偷地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