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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页

      昏暗的房间, 柔软的地毯, 重复的呢喃。
    以及, 惨烈的猫叫。
    向来把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猫咪船长第一次品尝到被人类支配的恐惧,从破口大骂到小猫咪骂骂咧咧到猫猫可怜兮兮, 其过程之凄惨令人不忍卒读。
    BOSS使出浑身力气企图用美色和皮毛唤醒人类埋藏在心底的良知, 泪眼汪汪的猫瞳中却只映出两双漠然冰冷的眼睛。
    失去人性, 只剩兽类血腥本能的眼睛。
    船长:喵命不久矣。
    即使它珍藏的小鱼干腐烂在酒桶里, 它也要用嘶哑的嗓音控诉错误的世界:它不是反派, 它面前两个魔鬼才是真正的反派!
    【叮叮叮~现在是游轮广播时间。今夜,爱丽丝号永远失去了可亲可敬的船长阁下,众位游客喜爱的躲猫猫活动只能遗憾取消,对此全体船员痛哭流涕,深表遗憾。】
    【为弥补游客损失,本船将在附近港口靠岸,美好充实的游轮之旅自此与各位永别。在此,本船衷心祝愿所有幸运存活的游客——尽快去死。】
    【尤其是正在船长室拆家的两位游客,请·务·必·尽·快·去·死。】
    冰冷的电子音回荡在人们耳边,安全区内忐忑不安的玩家、被NPC狂撵险些跳海的玩家、摸鱼划水苟命第一的玩家——不约而同抬起头,望向剧烈震动的天花板。
    “轰!!!!!”
    噼里啪啦,木屑与碎石飞溅,被玩腻的BOSS倒在坍塌的猫爬架下,溅起的灰尘遮不住两道重叠的身影。
    在传送出副本的眩晕到来的前一秒,祈秋双手掐住许渊的咽喉,许渊的长刀直直抵在祈秋的腰腹。
    两双空洞的眼睛染上相似的暴虐渴望,祈秋双手交握,一点点收拢手指。
    她的手背上,幽绿色猫爪印微弱闪烁,终是于黑暗中熄灭不见。
    理智如潮水姗姗来迟,灌回主人空荡荡的脑海中。
    “咳、咳!”许渊偏过头,剧烈地咳嗽两声。
    他手腕一翻,抵在祈秋腰腹的长刀从锋利的刀尖变为钝角的刀背。
    祈秋:我只是打算掐死他,他却准备砍了我,四舍五入有罪的人不是我。
    她松开手下的力道,耳边系统冰冷的传送通知即将走到尾声。
    祈秋余光瞥见许渊脖颈显眼的掐痕,有心对内斗的临时队友解释一句,她微微张开口——
    “我当时对他说了什么?”祈秋用力揪住枕头,“我说的好像是……”
    【喵。】
    短促的、除了可爱一无是处的单音节——喵。
    因为才从‘我是猫’的思维中挣脱,对自己是个人这件事认知不足,她下意识喵了一声。
    “好蠢……怎么会蠢成这样……”祈秋手掌颤抖地捂住脸,“我还是去把许渊杀了吧,这男的见证了我太多黑历史,已经没有让他活下来的理由了。”
    “再在副本遇到就动手。”前无限流真BOSS冷酷的做下决定。
    等下,那她到底该期待再遇见许渊还是不再遇见?好难以抉择的问题,他是老天派来折磨她的孽障吗?
    “现在是早上八点,我七点钟清醒。”祈秋掰着手指数了数,“也就是说,我已经想许渊想了一个小时了。”
    虽然思考的内容基本都是如何杀了他做掉他大卸八块让他永久沉默,但四舍五入这人占据了祈秋一小时内全部的心思。
    “好不值得。”祈秋麻溜地下床洗漱,“时间就是金钱,我绝不为许渊花钱。”
    哗啦啦。
    清水溅在衣袖上,蒙一层薄薄的水雾。
    祈秋用干净的毛巾把脸捂住,慢慢擦掉颊边的水珠。
    毛巾擦过耳根,刺刺的痛。
    “破皮了?”祈秋凑近镜子,轻轻碰了碰耳根后一小片皮肤。
    后背被一只手按住,手腕被攥紧,双腿不退让的绞缠在地毯上,最后剩下的武器只有一口好牙。
    是祈秋先下的口。
    支配许渊的本能是兴奋和战斗欲,支配祈秋的却是喉咙发紧牙齿发痒的食欲。
    皮肤下显露的血管中流淌馥郁芳香的酒酿,滚烫的生命力耀眼灼人,青年体温偏高的身体紧挨着她,简直是送到口边的好味,她无论如何都想尝一口。
    尝到了,也被反咬了。
    趁祈秋被血气迷惑的短暂瞬间,灰袍垂落在许渊颊边,他在全然黑暗的视野中张口,犬齿刮过祈秋耳根一小片皮肤。
    交锋只在刹那,夺回四肢的控制权后,他们的距离又一次分开。
    “我都没发现。”祈秋揉了揉耳垂,毛巾蘸水潦草地擦了擦破皮的伤口,“要去打破伤风吗?或者来一针狂犬疫苗?”
    狂犬疫苗好贵,祈秋攥紧她心爱的小钱包,不禁羡慕起在副本里白嫖了一针疫苗的许渊。
    “狂犬疫苗的保护期有半年,真不错,我还以为得再打一针。”
    许渊把手机抛到一边,亮起的屏幕上显示一连串“野猫咬人怎么办”搜索记录。
    镊子夹着棉球蘸满溢出的酒精,湿漉漉按在渗血的脖颈上,血水混着酒精打湿衬衫领口。
    许渊仰头靠在沙发上,敷衍地握着镊子戳弄血越来越多的伤口。
    程家洋大咧咧闯进发小家,恰恰看见这一幕。
    “草!”他脱口而出,“是谁!杀了我的挚友!”
    “谢谢你提前给我判了死刑。”许渊把染红的棉球丢在茶几上,又扯开一包干净的医用棉球,“你来干嘛?有事说事。”